第6段(1 / 3)

記不不清究竟了。”

“真不愧是作家,形容得貼切極了,是這樣的感覺。覺得你就是南柯一夢,去槐樹洞裏的螞蟻國做了南柯太守,醒來卻什麼都忘記了。”

“嗬,實際上,我醒來的時候,遍體鱗傷,覺得自己就快死了。那時我全身上下無處不痛,頭上也有傷,所以我的失憶,應該是頭部受創造成的。”我瞧著鍾儀,她聽得很專注很認真,在我說到自己受傷時,她的表情有細微的變化。

“最慘的是,當時我還不敢呼救。”

“為什麼?”

“原因你剛剛看見過了。”

鍾儀皺起眉,攤了攤手,做了一個略顯誇張的手勢,表示她壓根兒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噢好吧,我又忘了自己的來訪者身份了。說真的,我想我並不需要什麼心理醫生,要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到病人狀態,還真是麻煩啊。

“因為我發現自己掛著這個。”我說著,把掛著的玉墜取下,遞給鍾儀。

“從前見過嗎?”我問她。

“和田白玉?當然見過啦。”

我盯著她看:“真見過?”

“白玉嘛,又不是龍肝鳳膽,不過見的當然不是你這塊。”

我笑了:“不,你沒見過。”

這是塊未經雕琢的玉石,八十七克,卵狀。在最尖端打了個小孔,穿了根褐繩便於掛戴。和通常的掛件比,這塊石頭其實過大了。但當作把玩件,又太小,不上不下,尷尬。

“和田白玉開采的曆史號稱八千年,十十足足成規模的開采,也有兩千年左右。經年累月到今天,連挖掘機之類的重機械都用上了,產量反倒驟降,實在是因為已經挖盡了。現在常見的所謂和田白玉,隻不過是俄羅斯料或青海料而已,同是昆侖山脈所產,外行很容易被糊弄過去。現在你手上的這塊,不僅是和田白玉,而且是羊脂白玉。”

“羊脂白玉?”鍾儀問。語氣之間,卻並沒有多少驚訝。

“嗬,就和現在不管山料還是山流水,都敢稱籽料,不管俄料青海料,都敢稱和田料一樣。不管是什麼白玉,都敢說自己是羊脂級。但實際上,多少采玉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塊羊脂白玉。更不用說這麼大的了。”

我這麼一說,鍾儀才認真打量起這塊玉。

“有比這塊更白的,但羊脂羊脂,本來指的就不僅僅是白度。真實的羊脂是什麼樣的,用此來衡量羊脂玉,就差不離了。你看這塊,是不是像在往外滋著油,這可不是抹了我身上的油,天生的油性,再加上這樣的潤度,哪怕不是羊脂,也能讓玩玉人舍不得放手。至於白度,正白之外,有偏黃的有偏青的,羊脂玉的白度當然要高,但也不是正白,而是略偏黃的白,還是那句話,像羊脂。達到這兩條,就可以說是羊脂玉了,就算是指甲蓋這麼大一小塊,都是珍品,我見過上海博物館一位玉石專家有一小塊,掛在身上寶貝極了。但如果按最嚴苛的標準,那麼在這兩條之外,其實還有第三條,這就近乎傳說了。”

鍾儀把玉拿到光下細看,問:“你的意思,這一塊,就是傳說級的羊脂白玉?”

“那天我醒過來,發現掛著這麼塊玉,盡管沾了血汙,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好東西。我是好玉的人,傷成那樣,還是第一時間把玉拿到旁邊的河水裏洗了洗。我洗了又洗,總以為沒洗幹淨,幾遍之後,才意識到,原來這上麵朦朧罩著的淺粉色,並不是血。你要看得很仔細才行,在白色裏,浮著一層很淺很淺的粉紅。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羊脂白玉,那新鮮的羊脂,可不也得有層血色嗎。”

“好像還真的有點泛紅呢,你不點破,我可瞧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