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2)

我得快點殺了她!

“等你死以後我會研究這個問題。”

“其實你不是那麼殘忍的一個人,對不對。”

這樣的話用氣急敗壞的語速說出來真好笑。

“你是說來嚇唬人的,對不對。”

我看著鍾儀捂著肚子上的傷口說出這樣的話,開始對她感到失望。

讓一切結束吧。

“你看你說殺了兩個人其實隻有一個啊。你說你殺人手段很殘忍其實老頭子隻挨了淺淺一刀啊。你根本不是那麼殘酷的人你為什麼要……”

第二句話像道閃電,從裏到外把我照得慘白。我忽然就再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她的嘴被手電光打到一半,活魚般一張一閉,像場默片。在她一側的陰影裏,仿佛有一顆巨大的行星把它斑駁的背麵緩緩轉了過來,我忍著不去看不去看,但那引力實在太強,我的頭終於還是一寸寸轉了過去。

那張躺椅,和躺椅上的老頭。

先前要努力抑製的所有紛亂的記憶片段和閃回畫麵,此刻全都寂靜,那張躺椅在黑暗邊緣的陰影中,我不需把電筒照過去,它自在我的眼中越來越明晰。

赤摞幹屍斜靠在躺椅上,微張著嘴,露出黃黑的牙齒。可以看出,自死之後,他就沒有被挪動過,哪怕是地震,也沒能將他從椅子上震下來。他竟就是這麼死的?既沒有被捆綁,全身上下又都很完整。鍾儀說的傷口在胸`前,一道斜斜的刀痕,因為淺,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忽略。

沒有我記憶中的十刀百刀,隻有這淺淺的一刀。

我盯著刀痕,眼睛剜進傷口。我又看見鮮血,自刀痕裏溢出來,這血牽著我,穿過無數扭曲的記憶。

我終於又回到了那個下午。

藏寶室裏,我從架子之間走過,走向深處的喘熄。

我看見了,老頭子坐在躺椅上,光著身子,衣服脫在一邊。他手握白玉雕像在臉上摩挲,另一隻手在胯下套弄。他閉著眼,張著嘴,臉漲得黑中泛紅。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還記得第一次在槐樹下看見老頭端詳這尊妖嬈的玉雕少女時,他說這是玉之精靈,時時刻刻帶在身邊,可以保佑淘到好玉。後來他要我尊敬她,拜她。我照著做了,發自內心的。我把她當作心靈的寄托,她顯然比老頭子更能勝任這點,我時常把她從老頭子那兒請來,用一塊幹淨的棉布托著,從不會用手去碰,隻是和她說說話。

終於有一天我發覺,精靈隻是老頭子隨便說說,他自己一點都不虔誠。但我依舊喜歡她,我總覺得她是有生命的,微闔的眼皮後邊有一雙靈動的眼睛在看著我。

但我從沒想到這個肮髒的老頭子會做出這種事情,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我吃驚得發抖,撞到旁邊的架子,上麵放的灑金皮大白玉籽料跌落下來,發出沉悶的聲響。我看見老頭子抖了一下,僵住不動了。粗重的喘熄變作細且尖銳的抽氣聲,很快也斷了,喉嚨“咯咯咯”地響。

我嚇得呆住,看著他非常艱難地想要把頭抬起來,開始嗚嗚地嚎。我怕極了,扭頭就跑,撞倒了幾個架子,跌了一跤。爬起來的時候,身後那嚇死人的嚎停了,然後聽凶老頭子用很啞的聲音叫我的名字。

我回頭,看見他的臉終於抬起來了,青白得嚇人。他叫我過去,我慢慢靠近,其實沒幾步,我走了好久。到跟前的時候,他不知從哪裏拿了把刀直直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