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現在岔頭官司來了,不找“成叔”不行了。不找“成叔”,解不了“危”。看來“成叔”還是認與父親在省委農工部共事的那份情的,柳永在電話裏向“成叔”求援,“成叔”並沒有以“官腔”相待,而是讓“侄大少”別著急,隻要自己沒有違法行為,一切到北京當麵詳談,再作打算。忙,肯定是要幫的。還關照柳永,一定要轉告他父親放心,一切有“成叔”呢。

這一幕,柳永也已經告訴此次“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承辦方之一,《月城晚報》總編輯秦曉月。他不希望自己的“秦姐”太過擔心。本來出岔子的環節,就是柳永及其公司應全權負責的。把秦曉月牽扯進來,柳永已經心有愧意。而以往與《月城晚報》成功的合作,也讓柳永在氣氛適宜的場合可以直接叫秦曉月“秦姐”的。甚至場合特殊時,也有將“秦姐”拆分開來叫的。如此一說,勢必引起讀者諸君對他倆關係的種種猜測。關於這一點,的確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還是暫且擱置為好。

尊敬的各位旅客,我們飛機已經起飛了,請再次確認安全帶有沒有係好,手機電源有沒有關閉,座椅靠背有沒有調直。因航空管製導致本次航班起飛延誤,我們深表歉意,感謝你們的配合和諒解。歡迎乘坐星空聯盟東方航空公司MU2861次航班。本次航班由南京飛往北京,空中飛行時間大約需要1小時30分鍾。謝謝!

經過了短暫的機上等待之後,MU2861次航班終於起飛了。

盡管有美女相陪鄰座,吳仕芒仍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何止是目不斜視,直接就閉眼了。是閉目養神,還是借機小憩,無從分辨。這或多或少讓坐在後排的兩個年輕人有點兒奇怪。“吳主任”也好,“吳秘書長”也罷,其某些“愛好”,柳永和錢濤在市級機關倒還是有所耳聞。

興許有人會說,吳的“秘書長”不是“副”的麼,該叫“吳副秘書長”才對呀?嗐,這又不是在部隊,哪用這麼頂針唦。“正”、“副”分得十分嚴格,沒有必要。再說了,隻要是當幹部的,不論官大官小,哪個願意人家把個“副”字叫出來唦?就比如吳仕芒,人家叫“吳秘書長”,聽起來幹脆,好聽;人家叫“吳副秘書長”,聽起來像是在職務前麵加了個“楔子”,別扭。細心的讀者就會注意到,溫市長既沒有叫吳仕芒“吳秘書長”,也沒有叫“吳副秘書長”,而是叫“吳主任”。這就有講究了。溫作為一市之長,講話嚴謹是必須的。叫吳“秘書長”,不妥,因為市政府秘書長另有其人;叫吳“副秘書長”,也不妥,因為世故人情讓大家都不願意把“副”字掛在嘴上,市長亦不能免俗;叫吳“主任”,既嚴謹,又好聽,雖然職位上似不及“秘書長”高。但常言說“主任”無大小,深受全國人民愛戴的小平同誌,曾經不也當過“主任”麼?當然,那是“中顧委”的“主任”。

這“吳主任”此刻,雖說雙目緊閉,還真有點心事呢。隻不過,他的心事此時沒用在鄰座的秦曉月身上。此番北京之行,要想向溫市長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並非易事。北京奧組委的通知,可不是隨便往下發著玩的。讓市政府將“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停演,並且有違法之說,你溫市長想不停演就不停演了?月城有月城的實際情況不假,可上麵有上麵的規定。要不,在許多實際工作中,上下總是搞不到一塊呢?“換位思考”,寫在報告中,說在口頭上,多。真正把“換位思考”用在實際工作上的,少。否則,哪要領導一作報告,強調的頭一條就是“統一思想,提高認識”,說明上下想的還是不一致,所以需要“統一”。現在是一個小小的月城市和北京奧組委噯,誰“統一”誰,那還不是一目了然。讓北京奧組委聽你溫市長的?難,比發射“神十”還難。

當然,溫市長既讓吳仕芒帶隊進京,他吳仕芒也不能一點作為沒有,他也在考慮從何處下手,讓具體負責大型演出事務的領導體諒一下月城的實際情況。畢竟演出在即,畢竟幾萬張演唱會門票都已經賣出去了。當然,吳仕芒也有自己的“刹手鐧”。這“殺手鐧”輕易不拿出來,一拿出來要確保見效,同時要讓平時驕傲得目中無人的秦曉月,從此折服於自己才行。否則,寧可沒臉麵而歸,寧可得罪溫市長,寧可對不起買了演唱會門票的3萬多月城父老鄉親,他吳仕芒也要治治始終不願為自己開屏的孔雀——秦曉月。

吳仕芒這算盤打得有些個“陰”了。他清楚得很,如若此次北京之行,不能將奧組委關係疏通好,不能化解停演危機,那“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在月城肯定就是一樁“事件”,作為承辦單位之一的負責人,秦曉月哪裏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唦?

身為美女加才女的秦曉月,可以說是吳諸多目標當中的首選目標之一。作為當事人的她,自然比柳永和錢濤更有發言權。此刻坐在吳的身旁,她有心給身旁之人開些“空頭支票”,好讓其在此次北京之行中,出力流汗,化解危機。畢竟,這次“5·1迎奧運大型演唱會”,《月城晚報》是兩個承辦單位之一,她是主要負責人,責任重大,壓力山大。柳永雖然說也是承辦方,可他畢竟是自己闖蕩,什麼職位,什麼政治前途,和他根本談不上。他的眼中哪裏還有這些唦。倒是他高大帥氣,體格健壯,有魅力,有耐力,讓秦曉月著迷。自己一直是個安靜修行的女子,在月城,多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通過多種路徑、多種方式,想博得她一笑,想相擁入懷,終究竹籃打水。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碰到柳永之後,竟然也趕起港台的時髦來了。盡管這“時髦”目前尚在地下,僅有幾個極要好的朋友知情。

此刻,吳仕芒把自己“靜”成了一尊“佛”,秦曉月也不好有所動作,更何況後麵還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呢。這前排兩個人各自在內心盤算著,後排的柳永內心那隻小兔子卻又蹦達開了,他瞄了一眼身邊的錢濤。錢濤這會兒已經有了輕微的鼾聲。說來也不奇怪,此番北京之行責任再重大,錢濤的任務隻有一個,聽秦總指令埋單即可。除此之外,他便是心有餘而力所不能及也。到頭來,事情如何了結,是化險為夷,還是承受處分,他隻能聽從命運的安排,並無主動權可言。睡覺,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況且和柳永相處多年,當秦總和柳永碰在一起時,自己最好是睜隻眼閉隻眼。傻的,兩隻眼睛全閉上,秦總不是更喜歡?

這不,柳永見錢濤睡了,嘴裏輕喚一聲,“姐。”一隻手悄悄伸給了前麵的秦曉月。真是個不安份的小兔子。這“小兔子”在柳永和秦曉月之間意味豐富了,容稍後再細說。

秦曉月轉身盯了柳永一眼,輕聲道,“多想想下飛機怎麼和你成叔說事,手放規矩點兒。”這樣的情境,身旁“一狼假寐”也未可知,身後又有部屬在,還是安穩為妙。再想想,雖說柳永說了他父親在北京有“成叔”的關係,可事情結果究竟怎樣,還很難說呢。如果不能順利化解,還真不是一件小事情。他柳永還有“靠山”,且又不在乎什麼“政治前途”。自己呢,還指望得上眼前的這個眾多姑娘眼裏的“帥哥”麼?纏綿柔情是有過了,隻是不知道他肩上能有多少擔當?沒經過事,怎麼知道呢?忽然間,秦曉月有些感傷,不想多跟柳永言語。於是,隨手拿出椅背袋中的耳機戴上,想用聽音樂來掩飾一下自己的情緒。就在她回轉身時,心頭一緊。機窗外,冷懸著一輪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