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喜歡什麼爸爸媽媽就沒有反對過,總是無條件支持你。剛懂事就喜歡刺繡,聰明的呐,絲線在小手上來來回回,繡繃架中不一會兒就有生命了,飛鳥魚蟲,四時花木,真的活了。左鄰右舍,人見人誇,爸爸媽媽也為你開心,麵上有光!後來,你長大了,上了中學之後喜歡舞蹈,占用課餘時間不說,排練時男生女生抱抱摟摟的,好幾個家長不是反對不讓小孩子參加了。爸爸媽媽還不是尊重你的選擇,開明地讓你繼續跳。當然囉,你也很爭氣,沒有跟男生惹出一點兒閑話,各門功課一直在班上保持前三名,讓爸爸媽媽很是為有你這樣的女兒驕傲的呐。
月月啊,月月,真的是女大十八變。自從你高考失利之後,爸爸媽媽發現你變了。進了金陵專科學校之後,每次回來都不是很開心,心思重重的。有一陣子終於開朗了一些,爸爸媽媽感覺到你戀愛了。你不明說,爸爸媽媽也不追問,姑娘大了,真正懂事了,自己會把握好這一切的。哪裏曉得,還就是在這個問題上出了大事情,你竟然經受不住與柳永這個壞小子分手的打擊,連畢業前夕學校安排好的留校任教都放棄了,自己一個人跑到深圳去人生地不熟的,吃了這麼些苦,何苦來哉?什麼樣的坎,和爸爸媽媽一起商量跨不過去哉?你這個傻月月啊,用情太專的傻姑娘,天下好的小夥子也不是他柳永一個,更何況在爸爸媽媽眼裏,柳永是個壞小子,不能算是好小夥兒呢。
這兩年多音信全無,可把爸爸媽媽著急死哉,外麵的世界那麼大,你一個小人兒跑到哪裏,爸爸媽媽也不是常年在外跑的,到哪裏去尋找哉?除了求老天保佑,別的沒有辦法。你為擺脫流氓的糾纏差點兒把命都不要了,嚇煞爸爸媽媽哉。你果真有個三長兩短,叫爸爸媽媽還怎麼活哉?你這個狠心的月月呀,爸爸媽媽可不要你再在外麵流浪了,你快回來吧,回家來吧,爸爸媽媽不要你當舞蹈家,爸爸媽媽要自己的女兒!
月月啊,月月,這一次你無論如何要聽爸爸媽媽的,你長這麼大,爸爸媽媽都是尊重你的選擇。現在,爸爸媽媽不放心再讓你一人在外,需要你回來,回到爸爸媽媽身邊來!
憋在心頭兩年多的苦水,在接到女兒電話的一刹那,月月的母親再也控製不住,也無須再去控製了,如開閘泄洪一般,長長的哭訴,讓在一旁陪著田月月向家裏報喜的同伴們都泣不成聲了。他們這才真正了解了與自己相處時間並不長的“舞瘋子”,也似乎理解了田月月為什麼會變成“舞瘋子”。三四個好姐妹抱在一起,抱頭痛哭。
姑娘們動情地想,一定要幫月月找到柳永這個壞家夥,一定要幫自己的好姐妹討回公道。還有就是,她們勸月月一定要回一趟家,讓她的爸爸媽媽徹底放心。要讓她的爸爸媽媽知道,現在月月在南方歌舞團,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當然,有一條她們不能滿足月月的爸爸媽媽,那就是一定不能讓月月離開歌舞團。因為她們知道,月月此生就是為了舞蹈而生的。
這暝暝之中,似乎有某種牽引,某種安排,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這種牽引,這種安排,似乎是存在著的。
就在田月月獲得華南青年舞蹈大賽冠軍的時候,柳永參加華南好聲音歌唱比賽也獲得了流行組第一名。
自你離開以後
從此就丟了溫柔
等待在這雪山路漫長
聽寒風呼嘯依舊
一眼望不到邊
風似刀割我的臉
等不到西海天際蔚藍
無言著蒼茫的高原
還記得你
答應過我不會讓我把你找不見
可你跟隨
那南歸的候鳥飛得那麼遠
愛像風箏斷了線
拉不住你許下的諾言
我在苦苦等待
雪山之巔溫暖的春天
等待高原
冰雪融化之後歸來的孤雁
愛再難以續情緣
回不到我們的從前
柳永版的《西海情歌》有了一種直抵人心靈的力量。因為心愛姑娘的離開,柳永的演唱,像天山上融化而下的雪水流過心田,如泣訴的琴音纏繞著心扉。沒有一種演唱能這樣憂傷,沒有一種演唱能這樣奔放,沒有一種演唱能這樣深情,那是柳永經過真正的失落、彷徨、傷痛之後的靈魂之聲。
南方好聲音歌唱比賽中有所創新了,賽製中增加了選手真情告白環節。柳永把自己演繹成了一個追尋真愛的回頭浪子。在校園曾經和自己喜歡的姑娘怎樣相愛,校園的角角落落,都留下了他倆的歡聲笑語、青春麗影,留下了難忘而美好的回憶;畢業前夕怎樣懷揣夢想誤入歧途,“月上柳梢”歌舞專場的夭折,自己經不住誘惑對心愛姑娘的背叛,願意舍棄生命挽回真愛的莽撞,分手之後內心的傷痛與悔恨,現在不遠萬裏追尋真愛怎樣苦苦的找尋。盡管他還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姑娘現在在哪裏,盡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地尋找到自己心愛的姑娘,盡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原諒自己、接受自己,但是,他願意堅持自己的尋找,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二十年,他願意一直尋找她為止,他願意跪在姑娘麵前懇求她原諒自己因為年輕衝動而犯下的錯,他願意接受姑娘對自己的任何的懲罰,他願意還像從前那樣充當她的“侍從”,哪怕是遠遠地守護著她,直到她接受自己。
台下的導師和觀眾們,不僅被柳永的歌聲所擊中,而且被柳永的真情告白把心理防線幾乎擊潰了。柳永的演唱,粗獷而細膩,狂野而真摯,滄桑而堅毅;柳永的訴說,坦誠而率真,懇切而動人,真摯而情深。現場的觀眾沸騰了,人們歡呼著,“柳刀郎——”“柳刀郎——”他們甘心情願地成為了“柳刀郎”的俘虜。
柳永也似乎從自己絕望的演唱中感覺到了某種希望。
蘇州木瀆鎮鎮郊的大山村沸騰起來了。真正是山鄉飛出了金鳳凰,大山村出一個青年舞蹈家田月月。她回來了,回到家鄉來了。
左右鄰居開心得呐,奔走相告。他們覺得這個田家小丫頭,真的不可思議。很小的時候就能繡得一手好“繡活”,惹得前村後舍的人家爭著來提親;到木瀆鎮上讀中學,不僅門門功課好,而且善長舞蹈,別看伊個子小,上得舞台迷煞人哉;隻可惜,高考那年運氣差了一點,一場車禍差點兒要了她的小命;離開家到省城讀書之後,幾乎沒有什麼太多的信息,這當中有幾年,更有音信全無。現如今怎麼就一下子成了青年舞蹈家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