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

陸川見她仍舊心神難安,便寬慰道:“餘叔叔是骨科的主任,總院裏最權威的骨科專家,你放心,他一定會給奶奶診治到位。”

今夏感激地點頭,她知道進這家醫院意味著什麼,讓主任給奶奶看病又意味著什麼,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她腿仍有些發軟,就怕有個什麼萬一,萬一奶奶以後不能走路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檢查結果,左腿骨折,需打鋼釘接骨,其餘部位未見明顯內外傷,餘醫生告訴她手術並不複雜,恢複好以後老人家還能正常走路,隻是需要多注意。

今夏這才真正鬆了口氣,跟著餘醫生便著手安排手術,奶奶手術期間,她和陸川就坐在手術室門口候著,最初的驚慌過去,後怕便漸漸浮出水麵,她回憶起剛聽見奶奶摔倒時的情景,那時腦海裏真是什麼念頭都閃過了,腦溢血,癱瘓,甚至死亡……

想到這裏,她不由眼眶酸澀,稍微一眨眼,滾燙的淚就滑了下來,陸川第一次見她哭,有些無措,伸手扳過她的臉,拇指擦拭掉她頰上的淚:“怎麼哭了?餘叔叔不是說奶奶沒事麼。”

今夏眼睛像壞掉的龍頭,一直往下滴水,哽咽道:“都是我的錯,為了省錢,把房子租在條件那麼差的地方,樓道裏東西亂堆,樓梯又小又窄,光線又暗,就是這樣才會害奶奶摔倒。”

陸川沒想到她會責怪自己,心疼得揪起來,忙伸手把她攬進懷裏,溫柔地抱著:“這怎麼是你不好,你不是也沒想到麼?”

今夏沒有掙紮,軟軟地靠在陸川胸膛,她太累了,想借個肩膀休息一下,自責壓得她喘不過氣:“我……當時有想過會不會不安全,但是我太想省錢了,就起了僥幸心理,想說暫時住一下,應該不會出事。”

陸川微頓,看著懷中人抽[dòng]的雙肩,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對她來說,她就是一直抱著這種類似亡命賭徒的心態在生活,不是不知道危險,而是知道危險,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並非沒有錢,從他那裏,她賺了幾十萬,可還是不敢亂花,一方麵因為她爸的病長期需要用錢,另一方麵,也是生活早就在她心口套上了鐐銬。

就好像關在通了電的籠子裏的猴子,觸摸籠框便會被電擊,久而久之,猴子便不會去隨便摸籠子,即使後來再也沒有通電。她亦如此,省錢省慣了,才會在突然有一大筆錢時,依舊持著保守謹慎的心態,害怕這錢會很快用光。

輕撫著她的後背,陸川在她耳邊柔聲:“在奶奶出院之前,換個住處,現在這地兒,你們住著確實不放心。”

今夏抹了抹眼淚,在他懷裏點頭:“等奶奶好些,我就去找房子。”

陸川建議:“要不還是搬回我那兒,房子都在一樓,也方便老人家住。”

今夏從他懷裏退開,遲疑,感覺要這樣接受他的好意,有些不好。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住進他的房子?

見她猶豫不決,陸川便又勸道:“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可以交房租給我,我給你打折。而且我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住進來,既可以省去找房子的中介費,我又可以有錢收,何樂不為?”

今夏抬眼,對上他目如深海,凝視片刻後她又垂下臉,眼睫半遮住潤濕的眼眶:“你讓我考慮一下。”

奶奶術後在幹部病房入住,老今頭接到女兒的電話也匆匆忙忙趕來,了解事情經過之後,拉著陸川的手連連向他道謝。一個家裏,男人是頂梁柱,偏偏他自己這根柱子不結實,擔子就落到了女兒肩上,可她畢竟才二十出頭,小丫頭片子的年紀,再怎麼穩重,遇到大事還是會慌神,他一直希望有個能幹的男人,可以為她遮風擋雨,這樣自己去了以後,才不會擔心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