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想起上次去陸川父母家,和陸爸爸的車擦肩而過的事。那時沒有下車見麵,她倒是鬆了口氣,現在想來,卻有些遺憾,這種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免得還要為下一次見麵提心吊膽。
將視線從吉普車上移開,她朝公交站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餘光中出現了一個矯健奔跑的綠色身影,她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來人牢固地盯著她,直奔而來,她不由停下了腳步。
“請問是今夏**嗎?” 士兵在她身前筆直地站定,問話隻是客氣,他確定沒有認錯人。
今夏有些納悶,猶疑地點頭:“是。請問你是?”
士兵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我們司令想見見你,請跟我來。”
今夏恍然,難怪那車看起來眼熟,根本就是陸爸爸的車,想到這裏,心一下子高懸起來,神經也一絲一絲,盡數繃緊。沒有任何預告,就直接找到她的公司來見她,此舉何意?
她忐忑地走到車前,士兵拉開後座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前排另一個士兵推門下車,為兩人留下單獨談話的空間。她小心翼翼地抬頭,往裏瞄了一眼,陸章遠端坐其中,視線堅毅,盯著前方,並未看她,側臉的輪廓和陸川有幾分相似,深邃剛硬,整個人精神抖擻,不怒自威,尤其是筆挺的軍裝上金閃閃的肩章,威嚴到讓她的呼吸都遲緩起來。
上車,她拘謹地坐好,怯生生開口:“叔叔。” 話說出來才發覺細若蚊蠅。
陸章遠微側過頭,快速打量她一眼,果然如妻子描述,普普通通的一個女孩子,背景也和她人一樣普通,根據郭毅的資料,她畢業後就進入仁恒工作,家中有老父親和奶奶,父親有尿毒症,除此以外,沒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
他開口,聲如洪鍾,底氣十足:“我見你,是想談談你家裏的事。聽說你父親有尿毒症?”
今夏錯愕,忐忑地回答:“是。” 不知他是什麼用意。
“一年下來,治療費需要多少錢?”
今夏舔了舔幹涸的嘴唇:“二十來萬。” 車裏明明開了冷氣,她額頭卻冒起細汗。
“我可以安排你父親到軍總透析,五百萬應該夠二十年的治療費。”
今夏詫異地抬眼,艱難道:“您的意思是?”
陸章遠斟酌了下:“我認為你和陸川不合適。”
言下之意,那五百萬是分手費。
今夏原本懼怕他,現在卻生出些憤怒,他可以不喜歡她,但至少該尊重她。
深吸口氣,她努力鎮定下來,平靜道:“我和陸川在一起,不是為了錢,您的希望我不能滿足。”
陸章遠一生見過許多人,許多在權力和金錢腳下拜倒匍匐,甚至迷失的人,他相信任何人都有價:“你覺得不夠,可以提要求。”
今夏搖頭,終於直視他,之前她還抱有一絲奢望,以為他萬一,可能,也許,會認可她,但現在塵埃落地,她反而坦然和輕鬆了:“您是在擔心,我不是真心愛陸川,而是愛他的錢?”
“有這層顧慮。”
今夏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該怎麼向您證明我自己,用說的您肯定不信。”
陸章遠倒是頭一次聽見這種回答,上一個談交易的女孩是在十年前,聲淚俱下地表決心,最後還是選擇了金錢:“或者你想去留學?”
今夏搖頭:“叔叔,您不用再問,我可以離開陸川,隻要一種條件。”
陸章遠望著她,等待她的答案,無論是什麼,他都願意嚐試去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