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瑩霞。躍武也來了,快進屋。”顧嫻把母子倆迎進屋。
汪瑩霞叫過二哥,躍武也叫過二伯。魏銀才動了動身子,招呼他們在左邊的雙人沙發上坐下。他一時摸不清他們的來意,繼續看財經頻道的節目。
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果盤,果盤裏有新鮮的蘋果、桔子和香蕉。客廳裏飄著水果味和顧嫻身上散發出來的高級香水味。
魏躍武神情惶惶地坐在沙發上,他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汪瑩霞沒有直接提正話,先和顧嫻拉起了家常,“二嫂,你在替誰織毛衣呀?織得這麼漂亮。”
“是我自己的,空著沒事,織著玩。”
“我還以為是躍棋的呢,這麼漂亮。”汪瑩霞嘴上說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心裏卻在尋找說正事的切入點。
顧嫻慢條斯理地說:“現在的年輕人誰還穿手工織的毛衣。”
汪瑩霞心裏有些焦急,在家裏想好了的事,到了這裏,特別是在老二麵前,就一時亂了方寸。躍武在二伯麵前更不敢先開口,他把身子坐正後,幹脆什麼也不說,和二伯一起看電視。倒是魏銀才像發現了什麼,心想,弟媳婦今天不會是專門為拉家常來串門的吧,躍武也不會是專門來看電視的。他朝侄兒說:“躍武,有事嗎?”
躍武聽二伯問他,一時不知怎麼開口,誠惶誠恐地回答:“二伯,我,我——”躍武結巴著向娘看去。
魏銀才說:“躍武,有什麼事你隻管說。這麼大的人了,在二伯麵前還這樣吞吞吐吐。”
汪瑩霞終於看到了機會,她不失時機地接過魏銀才的話。臉微微紅了一下說:“二哥,躍武聽說你廠裏轉了製,你做了老板,他也想到你廠裏去謀個職。躍武從小就臉皮薄,不好意思一個人來,一定要拉我一起來。我跟他說,二伯是自家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嘿嘿,所以,我就和他一起來了,順便看看二哥二嫂。”
魏銀才朝躍武說:“躍武,你在紡織廠幹得不是很好嘛?怎麼就想到要跳槽了?”
沒等兒子開口,汪瑩霞搶先說:“二哥,躍武雖然在紡織廠幹得好,但你是知道的,紡織廠工資低。再說,他做食堂會計也不會有多大的前途。如果到了二哥你那裏,在你的提攜下,他才會有進步。”說到這裏,她直朝兒子看,提醒他到該說話的時候了。
躍武說:“二伯,我到了你那裏,一定會認真做事的。廠裏轉製了,你是老板,廠裏的事就是二伯的事,就是我們魏家的事。我為廠裏做事,就是為二伯做事,就是為我們魏家做事。所以,我一定會認真工作的。”
魏銀才想,這母子倆,來得還真是時候,明後天董事會就要商量中、下層管理人員的人事安排了。他平時忙於工作和應酬,與躍武接觸得不多,偶爾看到他,他在自己麵前總是一副謙卑和靦腆的樣子,沒想到說起話來還有板有眼的。也許今後到了自己的企業裏,還是一個幫手呢。再說,躍文在自己身邊進了董事會,同樣是侄兒,躍武來有求於自己,能拒絕嗎?不過,他剛才說的話雖然在理,但說法欠妥。魏銀才說:“躍武,你說你能認真做好工作,這我相信。但你說廠裏的事就是二伯的事,就是魏家的事,我可不認同你這種說法。今後不管在那裏,都不能這樣說,聽到了嗎?”
本來想把話說得好聽一點的躍武,沒想到弄巧成拙。他的臉窘得通紅,手腳不知朝哪裏放好。汪瑩霞聽了兒子的話,還以為兒子變得會說話了。可聽老二一說,覺得兒子的話是有些不妥。照兒子這樣說,企業不就變成魏家的企業了嗎?心裏直怪兒子不會說話。
“二伯,我知道了,我今後說話一定注意。”
魏銀才笑笑說:“不過,這些話在家裏說說也無妨。躍武,今後說話一定要注意場合,注意內容,注意對像。”
這些商意場上和官場上為人處事的決巧,魏躍武聽得似懂非懂。汪瑩霞聽得連連稱讚說:“躍武,二伯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你一定要牢記。今後在二伯手下做事,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能壞了廠裏的事,更不能壞了二伯的事。”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嫻聽了汪瑩霞的話,笑著朝她說:“我說老三家的,銀才還沒有答應呢,你的話好像躍武明天就要去上班似的。”
汪瑩霞也笑著說:“二嫂,你不看看是在和誰提要求,是躍武的親二伯呀。你說,一筆能寫出兩個魏字來嗎?”
魏銀才聽倆娘們開始嘮叨起來,趕緊收邊說:“好吧,你們的來意我明白了,我會考慮躍武的事的。”
二伯終於有了明確的答複,母子倆坐了片刻後,歡天喜地回家去了。
三天後,魏躍武到剛轉製的電子元件廠上班去了。他被安排在廠部設備科上班,協助陸根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