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窗事發(1 / 3)

一個星期後的《江南晚報》生活版上刊登了成芸自己寫的一篇文章——《從敬仰到愛慕》,她從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深刻地描繪了自己對方副市長的純潔感情,這感情沒有功利性和目的性,純粹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傾慕。為了證明自己的純潔,她特別聲明自己很愛江南水泥廠,她不會借機離開這個地方。文章裏的方副市長當然是沒有名和姓的一個男人,然而熟知內情的江南水泥廠一傳十、十傳百的鬧得沸沸揚揚,對成芸刮目相看,自然也是毀譽參半。

蘇炯明把這篇文章仔仔細細地讀了三遍,得意地笑了笑,然後成芸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現在你覺得滿意了吧。”成芸的語氣半怒半怨。

“現在你覺得委屈,以後會明白我的苦心。”

“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我不求朝夕相處,如果你敢拋棄我,那你就小心一點。”

“放心吧,你不要當了官太太,忘了我這個平頭百姓才是真的。今天晚上我到你那裏去?”

“過兩天吧,我有點不舒服。”

“那好,我現在有事要下車問。”蘇炯明放下電話,得意地吹了兩聲口哨。這時,雪櫻的臉突然呈現在他的腦海裏,他剛才的好心情又跌到了零點。一心一意要去廣州,隻是為了她?她不是已經跟蔣傑在一起?他怎麼和蔣傑鬥?心裏很茫然,也許他隻是想逃離這個地方,他對吳家的事心裏很煩,吳振大事小事都找他,多做一樁事,就是多留一個後患。對劉春麗他也已經太厭倦了。擔心再發展下去遲早會出事,他知道有一天他也會厭倦成芸的,當他發覺她沒有存在的價值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壞得無可救藥的男人,他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自從他們發生了那種關係後,雪櫻整天憂心忡忡,那甜甜的笑容裏也充滿了苦澀。無論蘇炯明怎樣找借口,她都不單獨和他在一起,而他卻像一個嚐到了美味的食客,一天到晚火燒火燎地難受。她越是躲著他,他越想纏住她,畢竟那種偶然停電的機會不多,即使有他們也不一定上班。雪櫻下班後一般都躲在家裏不出門,出門就是和鄭堅在一起,氣得蘇炯明眼裏冒火,他覺得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才行,不然她絕不會聽話。

這天晚上十一點多鍾,他拉著陳競生在廠門口慢吞吞地走來走去,正好到了上夜班的時間,雪櫻和另一個同事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她看到他們笑了笑就想繞過去,蘇炯明兩步跨過來,拉住她說:“雪櫻,我想跟你談一談。”

“你……”她看看陳競生和身邊的同事,慌慌張張地問:“你想幹什麼?談什麼?”

“你跟我走。”他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拖著她朝門外走來。

雪櫻急得要哭了起來:“我還要上班呢。”

“不用你管,陳競生會給你去頂班。”

“你別這樣嘛,先放開手,我跟你走。”

閃著黑黝黝的亮光的鐵軌在腳下延伸,遠遠近近的蛙鳴蟲聲此起彼伏,繁星如珍珠點點綴滿天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他不知道從何說起,隻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過了那座小鐵橋就到農村去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在鐵軌盡頭的鐵橋上站住了腳,“涼涼的夜風吹得她的頭發飄來飄去,她沒有看他,卻從嘴裏吐出了一句話:“我不想跟你這樣下去。”

“為什麼?”

她朝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需要我解釋嗎?”

“你應該知道我不在乎你所說的那一邊。”

“可是他對我很好。”

“那我呢?是不是我對你不好?”他看著她的背影,“還是你愛他不愛我。”

風很涼,剛才還熱乎乎的心一點點從冰涼到麻木到僵硬。一列火車開過來,留下一片“空擦空擦”的回響,這就是愛情?他有點絕望有點不甘心,有點怨恨有點憤怒,他的身子無力地滑下來在冰涼的鐵板上,抬頭仰望滿天星星,自己是屬於哪一顆?雪櫻呢,既然無緣為什麼要相逢相識?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癡癡地望著她孤立的背影,已經絕望了。

雪櫻慢慢地走過來,蹲下身子,定定地看著他,手慢慢地伸過來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抱住了他,他的臉碰到了她臉上那些冰涼的淚珠,他的耳邊傳來三個清晰的字:“抱著我。”

“雪櫻。”他捧著她的臉,驚喜地看著她,“你還愛我,是不是?不要拒絕我,我會受不了。”

“我……”他用瘋狂的吻堵住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