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雪櫻見魏琛這一段時間常常忙到深更半夜才回來,問他在幹些什麼?
“到年底了,要突擊完成銷任務。”
“還差多少?”
“十多萬。雪櫻,你幫我想個促進方案,打折,讓利、抽獎,我都試過了,作用不明顯,整個頭都要爆炸了。”
“你還有什麼東西?”
“家用電器類的都有,不過主要還是想打開熱水器市場。”
“行,我幫你想想辦法,明天找個地方請我和蔣傑吃飯。”
“雪櫻,我事先告訴你,這個利潤不大的,也就10%左右。”
“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急什麼?”雪櫻笑著說。
第二天三個人在咖啡廳裏見了麵。
蔣傑聽魏琛說完後瞥了雪櫻一眼說:“這是鴻門宴啊。”
雪櫻嬌嗔地瞪他,“隻要有錢賺,你管它什麼宴?”
“大概多少?”
“五百台。”
“五百,利潤呢?”蔣傑用竹簽剔著牙縫。
魏琛看了看雪櫻,咬咬牙說:“百分之十三。”
蔣傑的眼睛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溜來溜去滾了幾個來回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這麼少?”
雪櫻忙補充:“這筆生意我不參與,全給你。”
雪櫻忙補充說:“這筆生意我不參與,全給你。”
蔣傑一笑說:“再加五百台,湊個整數。”
魏琛有點喜出望外,“那我馬上聯係廠家提貨。”
蔣傑搖頭,“不用,另外那五百台我不要正牌的,外表大概差不多就行了。標簽嘛,你得給我搞得像那麼一回事,外行人看不出。”
魏琛看著雪櫻,苦笑了一下,“那就謝謝蔣先生,這生意我們以後再說吧。”
蔣傑不屑地撇著嘴唇,“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決定了隨時可以跟我聯係。”他把一張名片丟在魏琛麵前。魏琛一扭身就走了。
“阿琛。”雪櫻追到門外叫住他,“你真的不做了?”
“雪櫻。”魏琛搖搖頭,“我是商人,商人要講信譽,我不能為了一筆生意毀了我的名譽,出了事我怕負不起這個責任。”
蔣傑看著走過來的洪雪櫻說:“你們兩個關係好像不錯?”
雪櫻沒有理他這句話的意思,“就這一筆生意,你不能少賺一點?”
“婦人之見,每筆生意我都少賺一點,那我還要不要活?你別說了,他會來找我的,什麼是商人,唯利是圖的就是商人。”
“那你是什麼?”
“我是拉皮條的掮客。”
雪櫻深知魏琛的性格,他知道他絕不會再來找蔣傑。
“這錢你不會賺?我按給他的價給你。”蔣傑得意地笑。
雪櫻在心裏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抿著嘴角笑了笑,“我倒更像你所說的那種商人。”
魏琛過完春節回來後才從公司的業務員嘴裏打聽到是雪櫻買走了庫存的那批熱水器,他心裏七上八下地朝雪櫻的公司走來。
“你好像不高興?”雪櫻倒了杯水,看著魏琛的臉問。
“我何止是不高興?雪櫻,你做事之前跟我商量一下好不好?”
“我又不是沒做過生意,這有什麼好商量的?”雪櫻無所謂地笑。
“雪櫻, 你以為我不想賺錢?可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鬧不好會出事故的。”
“出事也是我和蔣傑的事,與你無關。”她有點強詞奪理。
“你簡直是利欲熏心了,你快點想辦法給我把那些冒牌產品追回來,退貨也行,換也行,損失我來賠償,好不好,姑奶奶?”魏琛氣得直跳。
“到嘴裏的肉你還要我吐出來,有沒有搞錯?我已經說了,出了事我來承擔責任,你還要怎麼樣?”
“我會去舉報你們。”魏琛狠心地說。
雪櫻臉色一白,把茶杯往辦公室桌上一摔,打濕了一大堆文件,她理也不理,隻是用滿含怨恨的眼神盯著他,“你是狗咬呂洞賓,不是好人心。”
魏琛垂頭喪氣坐下來說:“雪櫻,你再這樣下去,我會感到害怕。如果你再執迷不悟。”他的語氣很凝重,“我真的沒辦法……”
魏琛起身走了。
雪櫻心煩意亂地跌坐在椅子上。
蔣傑摟著李妍從外麵走進來,李妍看到雪櫻盯著他們,推開蔣傑的手。
洪雪櫻覺得自己很可笑,竟可以對這種事熟視無睹。她搖著椅子滑到窗前,看著落地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那麼多的人和車,那麼多的房子,這寬廣的車間好像都被東西填滿了,她的心裏卻是一片荒涼,空曠如沙漠,寸草不生。
蔣傑走進來站在她麵前擋住她的視線,“你就喜歡故作深沉。”
“因為我很淺薄。”她冷冷地自嘲。
“你好像話裏有話。”
“因為我認為中了你的圈套。”
“幹嗎說得那麼難聽,一夜夫妻百日恩。”他蹲下身子,撫弄著她的膝蓋。
雪櫻拿出他的手站起身,“你來了正好,給我招呼一聲,我正好想早點回去,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不跟我一起共進晚餐?”
“你少肉麻。”雪櫻冷笑,看著在電腦前故作忙碌姿態的李妍,“由來隻有新人笑,無人聽聞舊人哭。你討好新歡去吧。”
蔣傑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撇了撇嘴巴。
他們已經一個星期沒見麵了,連電話也沒打一個。
魏琛打開門看她一眼,默默地轉過去。
她脫打開門看她一眼,默默地轉過身去。
她脫掉鞋子,雙手抱膝坐在床上,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著魏琛往茶幾上的玻璃杯內倒水泡茶。
她的眼睛是空洞而無神的。
茶杯裏冒出的兩團熱氣慢慢地向空中延伸,交織在一起,彌漫成一片水霧。
“雪櫻,以後不要再幹這樣的傻事。”魏琛盤腿坐在她身邊。
她慢慢地,一點點地把自己縮進他的懷裏,淒楚地說:“你可以罵我,打我,凶我,不要不理我。阿琛,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明白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這幾天我心裏好難過。”她把淚流滿麵的臉貼緊他的臉。
“雪櫻,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發火,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也是為你擔心。”
“阿琛。”她深情地看著他,臉如帶雨梨花,“你知道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是什麼時候嗎?”
“是……我猜不著。”
“是我在江南水泥廠的那幾年時間。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是最無憂無慮的,每天除了上八小時的班,什麼事情也不用考慮,更不用說什麼生活壓力,精神壓力,好開心。剛出來的那一陣子,生活中的許多困苦接踵而來,我好後悔,為什麼要那麼衝動地辭職?有一份安穩的工作多好。”她苦笑了一下,“現在是做夢也回不去從前了,其實做這樣的生意我心裏也不十分願意,可我想賺多一點錢。”
“也因為那裏有洪蘇的爸爸,有一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雪櫻看了他一眼,咧咧嘴角。“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她垂下頭,兩排黑黑的睫毛如兩道長著青草的柵欄,吐著芬芳的氣息。他沉浸在這樣的氣息裏無法自拔……
手機響了,雪櫻拿過來一看,是蔣傑打來的電話,蔣伯仁一家來廣州過的春節,前兩天才回去,蔣傑送他們回江南水泥廠大概今天才回來。雪櫻本來不想接,可又不知道是什麼事。
魏琛鬆開她的身子,拎起電話放在她耳邊,手卻意猶未盡地在她的軀體上撫摸著。
“什麼事?蔣大少爺?”
“雪櫻,你在哪裏?出大事了。你快回來,我在你家門口等你。”
“什麼事?”一種不祥的預感令雪櫻打了個哆嗦,她忙拿開魏琛的手去找衣服,她的臉因為緊張而扭曲著,一臉煞白。
魏琛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問:“什麼事?”
“快下去看看吧。”雪櫻趿拉著拖鞋跑下樓。
蔣傑果然站在她屋門口不安地走來走去。雪櫻人還沒站穩,忙撲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死人了。”蔣傑翻了翻白眼,一臉的無所謂。
“死什麼人?”
“熱水器爆炸死人了。”
“啊。”雪櫻眼前一黑,差點暈倒,怎麼怕什麼就來什麼呢?
蔣傑忙扶住她,趕下來的魏琛掏出鑰匙打開門,他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瞪著蔣傑。
蔣傑聳了一下眉毛攤開手:“這個情況我也沒料到,當初我要她留心質量問題的,怎麼偏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誰想到會出事?貨不是我進的,跟我無關。”
“王八蛋。”魏琛一拳向蔣傑的臉揍過來,蔣傑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打什麼抱不平,雪櫻是從你們公司進的貨,你們也是有責任的。過兩天,就有人過來調查取證了,到時候也會到你們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