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我能陪你到老。”
眉嫵抬起頭來,笑若春花:“人生的長與短,不在於時間。這輩子認識你,我覺得值了。”
“我也是。有了你,這輩子不遺憾。”
我心裏不知是高興還是傷悲,從元昭懷裏把眉嫵搶了過來,“你見色忘友,你說過,要和我做一輩子的朋友,十年,怎麼算是一輩子?”
靈瓏含淚握住了我的手掌,“對不起,靈瓏,我隻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天上地下,再不讓他一個人孤單。”
我抹了一把眼淚,哭泣道:“你這個見色忘友的沒良心的瘋丫頭,你跟著他走了,那我呢,我豈不孤單!”
眉嫵哭著笑了:“靈瓏,你有容琛啊。”
“誰知道他會不會陪著我。”
“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站我身後的容琛,沉聲道:“生生世世。”
眉嫵指著身後的巨石,含淚而笑:“靈瓏,這是三生石前的誓言,賴不掉的。”
真的麼?我看了看那塊巨石,又回頭看著容琛,他容色堅毅,眸色深深,並無半分玩笑之意。
“靈瓏,我們來生再見好不好。來世,我和他,我們一起活到七老八十,老得走不動路,掉光了牙,好不好?”
眼淚又湧了出來,我無法說話,隻覺得心都碎了。
“靈瓏,我們來生再見。”
容琛捂住了我的眼,再睜開眼,眼前已經沒有眉嫵和元昭的身影。
焦離收起黑幡,漠然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容琛突然道:“不,這場筵席不會散。我會找到她和元昭的轉世。”
一向冷漠無情的焦離突然暴跳如雷:“喂,你有完沒完!”
容琛道:“無情無義地活著,活到地老天荒又有什麼意思?”
“你在說我?”
“我可沒這麼說。”
焦離冷哼:“反正我不會再答應你了!”
容琛抱臂淺笑:“好啊,那你試一試。”
“你,你威脅我!”
“你可以當是懇求,也可以當是威脅。”
“你,罷了罷了,老子碰到你,真是倒黴。”
焦離氣哼哼地走了。
我激動地拽住容琛的衣袖:“你真的可以找到他們的轉世?”
“等我們到了十洲三島,我一定會帶著你去尋找他們的轉世,我答應你。”
“你為什麼會幫我?”
“因為我曾有過一個生死之交,所以我知道那種失去知己的痛楚。”
他抹去我的眼淚:“此生此世,我會竭盡所能讓你歡欣喜悅,不再受顛簸流離之苦,不再受生老病死之痛,不再有生離死別之殤。”
這句誓言,是我這一生聽過的最動人心魄的話語。
甲板上靜如空山,一輪圓月緩緩地升到了桅杆的頂上,清明的光,照著蒼茫的夜海。血腥氣淡淡散去,船上彌漫著寂寥傷悲的氣息,傷者的呻[yín]斷斷續續。
星辰漫天,如離人之眼。
那麼,眉嫵,來生我們再見。
47.
這一場嘩變死傷慘重,活著的不足百人。除卻容琛,連維,向鈞和昶帝,幾乎人人都有傷。
沒有糧食,沒有水,沒有傷藥,空有我和容琛在,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傷者死去。
我絕望地問容琛:“三日後真的會到射虹國嗎?”
容琛點了點頭,“扛過這幾日,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轉過身去,望著遙遠的夜空。星辰漫天,渀佛一條璀璨的河流,流向天涯海角。耳邊傳來微微的風,當一個人快要死了的時候,會看清許多東西,也會放棄許多東西,這個時候想要抓住的,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我解開了自己的心結,我知道他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眼下,當前,他也視我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那麼他對我情意,那怕是曇花一現,是回光一閃,也足以照亮這一世。
每一日都有人死去,船上像是一座空蕩死寂的空城。
眾人渀佛對死已經麻木,對血已無動於衷,連絕望的力氣都不再有。
辰光像是停滯了一般,日光一寸寸地拉長桅杆的影子。
容琛是船上唯一一個看上去一如既往的人,像是沒有經曆饑餓幹渴,沒有經曆絕望等待。他站在舵樓上,極目遠眺,風骨錚錚,礀容絕世。我一直很相信他,但這一次,我不知道他的三日之期是安慰大家,還是......
昶帝再也沒有往日的威儀,他倦倦地躺在甲板上,閉著雙目。
向鈞靠著桅杆,守在他的身側,地上孤零零地躺著一柄劍。
兩個人不像是君臣,是患難中的兩個人。
“陸地!”
容琛的呼喊像是一聲春雷乍起,本來死寂一片的人們,突然驚動了,不知是什麼力氣撐著他們站了起來。饑渴交加的他們,相互攙扶著,看著遠處墨鸀色的地平線。每個人的眼中都盈滿了希望的光。
船靠了過去,駛近陸地時,一個獨立的小島出現在眾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