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直睡過午時方醒,算來自從昨晚合巹那份酒菜,竟有四個多時辰不進水米了。此時再給怒氣一衝,身上又本就乏得很,竟真個眼前一黑,軟了下去……
90章
昨兒老九身上困乏,又不是真個羞羞怯怯的小媳婦,自然也沒那等要睡在外頭好方便早早兒起來服侍夫君的規矩,早不等老十就自己躺內側睡了。後來兩人接二連三的鬧騰,前後左右各種翻覆的都有,隻巧的是,也不知道老十是有心還是無意,最終睡下時,還是老九睡的內側。
是以九爺起身,也就沒那麼方便,為了不驚動老十,九爺那是硬撐著身體想從他身上跨過去的,剛剛也還順利,眼看著離床沿也不過半步,九爺還想著就著床沿邊上老十沒占著的地兒且坐下歇一歇,再慢慢兒起呢,不妨多事看了那一眼,激得自己頭暈身軟,竟是一頭往床下砸了去!
九爺總算沒白辜負了前世和自家皇阿瑪鬥、和眾多冤家兄弟鬥的各種其樂無窮,也沒白費了他今生比前世還樂意玩兒騎馬射箭的功夫,半身歪出床外頭時就又驚醒過來,雖頭肯定還暈著,手上卻不慢,一把就扯住那紅底繡金龍鳳齊飛並蒂花開的帳幔,奈何九爺高估了這個身體的體力,帳幔捉是捉住了,卻根本無力扯牢。九爺一閉眼,罷了,不就摔一跤嗎?也不是沒摔過,哪裏那麼小氣了?打定了主意,九爺那隻還沒跨過老十身體的右腳更是幹脆一抬,也不管往下砸的速度更急,九爺隻想著可千萬別驚醒了老十,那樣兒未免尷尬。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老十那是早就醒了的。
要知道,老十那是何等人?雖說昨夜盡興了些,但哪裏至於睡得連小心翼翼環在臂彎裏的人兒掙脫了都不知道?不過是因著沒想好怎麼處,又見老九一心想著悄悄兒先起了,也便不欲讓他尷尬,方才裝睡。那雙杏眼兒看著閉著,其實借著睫毛的掩飾很是偷偷兒漏出一道小縫隙來,老九行動間那點子風光,那是半點兒沒漏盡入了那縫隙裏。好在老十對著老九素來很是忍得,又心疼那春光無限裏頭一點春紅淩亂的狼藉,倒是好好兒忍住了,竟是連呼吸都沒露餡兒,九爺心下也亂,方才沒發現。
就是老九一開始看著要摔了,老十也還強忍著等老九自個兒力挽乾坤,不曾想老九一來手上沒力,二來掩下昨夜那事兒的決心也重,竟是寧可摔下去也不願意出聲兒,老十哪裏還忍得住?就是揭開了尷尬自己艱難點,哪裏比得上老九竟在自己眼前都要一頭栽倒摔一跤的難堪?
讓老九在聖祖爺跟前兒吃虧那是孝道,可就是這樣,老十也沒少因著心疼狠了和他皇阿瑪梗脖子;讓老九在太子爺跟前兒吃虧那是君臣有別,可饒是如此,這君臣也不比父子孝道割舍不開,老十不也狠了心使了老鼻子勁兒,跟著八哥挑著老大,偶爾還捏著鼻子忍老三老四幾回,硬是讓太子爺成了聖祖爺二阿哥了嗎?
再沒有舍不得的。
老十幾乎毫不猶豫,腳往後一踢,身體往前一滑,手再那麼一伸一拉一挽回,夏大姑娘纖細嬌軟的身體在半空中輕輕一轉,本該砸到床下腳踏的溫軟立刻蓋到老十的肚腹之上,九爺睜開眼睛,先拍了老十的大腿一巴掌:“又作怪!”說完才想起來今兒不同往日裏兄弟玩鬧,一張鵝蛋臉上不由就帶出幾分羞幾分惱,看得老十心下一動,再一回想方才情形——老十本是個最爽快粗放不過的,隻奈何他對老九委實在意,也就忍不住陰暗了一下下:看那樣兒,老九該不會想著悄悄兒出去掩蓋了身上的痕跡,喚個丫頭進來哄自己吧?
這麼一想,也再顧不上其他,一邊兒自己坐起一邊兒扶著老九做好,完了也不放開老九的手,隻眼睛專注認真地看著他:“老九,我們以後好好過吧,就我們兩個。”
老九原有些不自在,想抓過床位的錦被蓋一蓋身子又恐越發露了怯去、反而難堪,又看老十一連串動作自然得很,還努力撐著麵孔,忽聽得老十這話,不由呆了呆:“不把八哥找回來啦?”問完才想起不對,此時此刻老十那模樣,可不像平時說的那什麼“雖然換了個地界兒,不過好歹我們兄弟在一道,隻管好好兒過就是”之類的話兒,倒像是……
果然老十聽得老九那句傻話,又見著他雖努力掩飾那份兒尷尬撐得艱難,卻不見多少惱怒之色,便越發得寸進尺地將老九的手拉著按到自己胸口處,杏眼兒裏頭的情意再不帶絲毫掩飾得直露出來:“九爺風姿雋秀,氣度天成,更難得性情品格兒投機,爺心悅欽慕已久,早前就像宜母妃求過親,奈何當時你我兄弟至親,反難成夫妻之情。難得今生機緣巧合,老九你就安心從了爺吧!”
九爺聽得嘴角抽了又抽,前頭那話還挺像那麼回事,隻不太像老十說得出來的,不過九爺自忖是個最有自知之明不過的人物,那風姿雋秀氣度天成八字,說是為她自個兒量身定做的自是貽笑大方,但若說是因著自個兒才顯得越發形象得體的,卻也不甚為過,因此倒也不覺得老十這話有甚出奇——
好不好的總是和爺混了兩世,那等風流手段沒學著,這稱讚爺的話兒,比爺自個兒還多聽個十七八回進而牢記在心什麼的,也不足為奇。畢竟總免不了那麼幾個欽慕爺又不好意思直言的,看著老十這呆子和爺足夠親近,就在他跟前兒念念叨叨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