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3 / 3)

他把那隻舊筆洗幹淨了,找了個盒子收好,放進抽屜裏。

時間的無比強悍就在於它永遠固執的流動,均勻而穩定,不以任何人的意誌而轉移,事故的官方聲明正式的發布,一場驚天大變正在慢慢淡去,並且注定將在光陰的流逝中被洗去痕跡。

現在,雖然許三多偶爾還是會抱著成才抹眼淚,雖然成才仍然堅持不聽從齊桓的安排換寢室,雖然齊桓千方百計的想要多值幾天班,然而基地又已經恢複了它本來的秩序,萬裏碧空之上,有雄鷹次第飛過。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在沒有任務的夜晚,袁朗會長久的呆在停機庫裏,躺在那架D10的身下,似乎就在昨日,某個人曾經在同樣的位置用同樣的角度仰望這架飛機,眼中充滿了期待和向往,帶著躍躍欲試的激情,而此刻,望春花,還未曾落盡。

“你在哪裏?”袁朗輕聲自語。

無論你在哪裏,請快點回來,我們一同起飛,在一萬二千米的高空,衝開雲層,看最新的朝陽。

有時候,袁朗也會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流過半滴眼淚,當時的值班室裏哭作一團,空氣中幾乎可以滴出水來,而他,隻是那樣平靜的走進去,擁抱每一個人,左手握緊成拳,敲打在彼此心髒的位置。

不是你的錯,他對齊桓說,那段距離是不可能追上的,你永遠不可能更快一步。

不是你的錯,他對許三多說,飛機沒有問題,一切都正常。

不是你的錯,他對成才說,你沒有必要代替他去死。

甚至,他甚至沒有忘記對袁朗說:不是你的錯,你沒有指揮失誤。

沒有人做錯,沒有人錯,這不是一個錯誤,事情被完美的解決,我方得到了最大的利益,無論是從軍事上,還是政治上。甚至,袁朗相信就算是吳哲自己也不會對這樣的結果有遺憾。

可是,原來並不是隻要沒有遺憾就不會難過。

然而這份難過找不到理由,就像他的怒火,一直找不到出口,心火燃燒,心血成灰,他不覺得應該悲傷,也沒有理由落淚。

“我在想,如果今天您掛了,然後它沒事,我可不可以宰了它給您報仇。”

很好笑的笑話,記得當時自己也笑了,可是現在卻發現,原來宰了它也沒用,他早就宰碎了那架飛機,卻沒能報仇。

記憶中的吳哲在搖頭歎息:“小生縱有鋼刀在手,奈何酋首也如鋼。”

一語成讖!

某種極黯然而無力的滋味滲入袁朗的骨髓裏。

陸衛明花了一點時間才從諾大的停機房裏把他找出來,可是從這個角度看下去,袁朗的神色空茫,全然不複平日裏精明果決的模樣。

“袁隊長。”

袁朗從機腹下麵滑出來,本想要敬禮,卻被陸衛明攔住了:“我看到正式處理意見了。”

“哦!您覺得怎麼樣?”袁朗的視線下垂,落在地麵上。

“一架戰鬥機,被運輸機*撞毀,這樣的案例寫進航空學院,會是個反麵教材吧。首先,我們拿走了他的生命,然後,我們抹去了他的榮譽,現在,我們還要奪走他的聲譽。”

“他不會在意的。”袁朗退後了一步,在機身上找了個地方靠著,站得更穩了一些。

“怎麼?你覺得他完全不在乎這個?你認為他很淡泊?”陸衛明反問,然而袁朗卻沒有出聲,隻是抬起了頭來看他,很明顯,陸衛明有些話要說,那麼,他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