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我看見不遠處的沙漠,以及站在沙漠邊緣的葉翔。
即使隻是一個背影,也能感受到和那天重逢時看到的葉翔不同。那時候葉苗還在,葉翔仍然壓製著,表現出一個父親慈祥的一麵。如今小苗不在,就連這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不見了。撲麵吹來的風是熱的,我卻仿佛置身南極,望見一座巍峨冰山。
“收拾一下。晚上去見阿布紮比酋長。”葉翔隻吩咐這一句就走開,時曉詠帶著醫療設備跟上。
“跟我來。”高大的金發男人是克勞德,直接帶我去了一座別墅。說是別墅,規模可以媲美堡壘和度假山莊的結合。防護措施很嚴,高牆電網隻是眼見的部分,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危機。所以秉性沉默是金的克勞德第二句話就是:“別亂跑。”他上次說這句話,我沒聽,下場是在床上躺了4、5天。這次,估計就是直接沒命了。我這條命,雖然不值錢,但自己還是珍惜的,不想給別人,也不想不明不白死在哪個陷阱裏。
走過綠草成茵的草地,是一座五層高的建築。我跟著克勞德一直上到四樓,他在某間臥室停下:“你以後住這間。床上的東西先不要碰。”克勞德說著,推開了房門。入目一片黑白,壓抑,死寂。其次是注意到這間臥室的麵積和奢華。這是——主臥吧?
麵對我的疑惑,克勞德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像是做完自己的工作,他直接轉身離開了。也許,每層都有一個主臥吧……不過,我地位沒那麼高吧?隻是被葉翔上一次,就安排給我這麼好的房間?而且,最重要的是——床不給碰,我睡哪?房間裏連個沙發都沒有。羊毛的地毯倒是很軟,天也不冷,不會是讓我睡地毯上吧……——|||
羊毛地毯是白色,床單和枕頭被子都是黑色。一片黑色中的白色,自然是十分顯眼。房間內有沒有監視器我不知道,既然克勞德說了不能碰……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而且從露出來的部分,已經可以看出是什麼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這個東西,伴隨著我十幾年。雖然我一直不喜歡它,幾乎沒有用過,但作為老爺子送給我的唯一生日禮物,我一直十分珍惜。
那是一隻瓷枕。白釉黑花荷蓮紋,出產於宋磁州窯。
青幫被葉翔接收之後都不能避免潰散的下場,陳家大院被塵土和銅鎖封印,這些曾經被我珍藏的東西——我以為葉翔會把它們直接全部處理掉。沒想到他會留下這個瓷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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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解離症的描寫全來自度娘查到的資料= =
☆、第十九章 酋長
發呆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當明星開始在夜幕中閃爍時,克勞德扔給我一套休閑西裝。等我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同樣著正裝的葉翔。他如今的身份可以讓他不作講究著裝,也沒人敢忽視他。隻是葉翔習慣了這麼做,盡善盡美。他的皮膚是淺淺的蜜色,一身剪裁得體的墨色西裝將他的氣質完全襯托出來,整個人仿佛融入夜色的刀刃,收斂鋒芒,隨時可能揮出石破天驚的絕世一刀。
他的身姿愈發挺拔,仰慕而來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忠實能幹。我跟著眾人跟在葉翔身後,看著他的高大背影,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看到我們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又那麼遠。那個曾近陪伴在我身邊的少年,一直優雅淺笑的少年,和我作為陳樹的一輩子一樣,成為了鏡花水月,成為了風吹即散的輕煙。那份獻祭般的心意,終是成為了早春驟雨前桃枝上的花苞,還沒來得及盛開,就被風吹雨打,碾落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