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段(3 / 3)

靳正雷放聲大笑,打斷她的話:“章博士,我是你的客戶,並非你的研究對象。”

章惠山自省,她是基於專業目的和職業需要,還是想通過社會心理學的解釋,為麵前這個男人的行為開脫?

她沉默。

靳正雷把玩一隻打火機,注視忽燃忽滅的火苗。“沒有欺騙你,童年確實淡忘。誰願意去回想那些讓人不快的事?”

“連她我也不曾講。我不需要同情,即使是來自於她的同情。既然錯,就錯到底。我和老天相看兩相厭,也不需要它眷顧我,我隻信命,隻信運。”

“命運弄人,不外如此。”

“前些天,有一晚,她對我說‘不想我死’。小騙子,做|愛到高|潮,還要哄我開心。”

“我知她想我死,在牛津時就知道。”

“那次,我終於發現她蹤跡,打算綁架她回家。太久不見,一時貪心,望多她兩眼,錯過時機。她拿槍指住我,和她十來歲那時一般,太美麗,美到我心髒幾乎停跳。”

“她果真是我的阿若,果真敢開槍。開槍前,我有失而複得的狂喜,她說曾有一刻為我動心;開槍之後,我有得而複失的絕望,她是真正恨我,恨入骨髓。”

“她的性情讓人又愛又恨,她有那個勇氣,可以將自己逼入絕境,這一點,我們很相似。我懂我如果繼續糾纏,她會做什麼——她對我無可奈何,就隻能傷害自己。”

他闔眼,呼吸深沉。“她怕死,但我相信到毫無轉圜餘地時,她情願死。”

“我放手。”

“我有什麼不知足?九歲獨自生活,十多歲有第一個女人。那女人年紀大我一倍,我在她家住了幾天,吃了好幾頓飽飯。一路過來,高矮肥瘦的女人不計其數。加一起,連她一隻腳趾尾也比不上。她曾有那麼一刻為我動心,……我很歡喜。我應該知足。”

“哪怕如今她另有目的,哄我開心,我也知足。”

靳正雷揚眉,詭笑道:“章博士,想必你更明白她的心思。”

章惠山深吸一口氣,強自鎮靜。“……”

他搖手,“不必擔心,我不會問你任何問題,不會破壞你的職業道德。我也不需要知道詳情,我太了解她,她留下來,無非想我死。”

“她一世想擺脫詹家的痕跡,不成器的外公,欲做情婦的阿媽,吃軟飯拉皮條的舅父。她想要正正經經做人,被人尊重。我不僅撕毀了她的偽裝,公之於眾,還為她增加了很多色彩,讓她成為談資和笑柄。她怎會不想我死?”

“你明知她弱點,她的需要,為何故意讓她更憎惡你?”章惠山問。

“我別無選擇。”

靳正雷攤開掌心,又重新握緊。“我以為我能放手,見到她,我發覺做不到。”

“我以為我不需要婚姻家庭。事實,我需要。我想象她穿白婚紗,走向丁維恩,或者別人,心像刀割。”

“她本應該是我的,嫁給我,穿我的婚紗,為我生兒育女,每天嗲嗲地喊‘老公,老公’。”他表情痛悔,緩緩垂下頭。

“你將你和她逼入絕境,現在才是真正毫無轉圜餘地。”章惠山說出這句話,自覺冷酷。

他嗤笑。“那又如何?”

“她說金錢暴力,美酒女人是我的全部。她錯了,我的全部是她。”

“我用兩隻手,一條命,拚到現在,有什麼沒有享受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我欠她最多,那就還給她好了。”

“反正她離開那幾年,我也生不如死。”

深重的挫敗感由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