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嚐不是愚昧之詞呢。

“維護正義就是維護尊嚴,我們為此流血犧牲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可是你呢,說著拯救世界世界的大道理,自己卻躲在成山的屍骸後麵縮頭縮尾,你說的一切都不過是在掩蓋自己是個懦夫這個事實。”

Saber無法容忍地抬起劍來,指著衛宮切嗣。

“連自我犧牲都做不到的人會有能力改變什麼,還是說你所謂的犧牲就是像愛麗斯菲爾說的那樣斬斷作為人的一切私情毫無障礙的殺人呢?你這種混蛋根本沒有資格審判別人的生死!”

“你可以任意評價我的行為,我不會說自己就是正義,但我的目的仍是拯救世界,我隻是在為此而戰的過程中,采取最合適的手段罷了。”

衛宮切嗣目不斜視地走過Saber的身邊,在一片血水中抱起久宇舞彌的屍體。

就在剛才的那場爆炸中,這個一直以來充當他最為趁手的武器的女人在毫無掩體的情況下,安靜的死去了。

一直到死前也沒有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她,至少走的時候沒有感到多麼痛苦吧?

衛宮切嗣攥緊舞彌的衣物,盡力阻止自己露出顫唞的痕跡,已經走到聖杯戰的最後了,無論發生什麼他也不能動搖。

“如果和平需要用殺戮來換取,那麼以最大的效率和最小的犧牲,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一切才是最好的方法。如果要將其誣蔑為卑劣、貶低為惡毒的話,那就隨你們好了。”

衛宮切嗣帶著懷中的屍體轉身朝工廠外麵走去,但一直沉默的愛麗斯菲爾叫住了他。

“親手殺死舞彌小姐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呢切嗣?”

“愛麗……”

“對不起,切嗣。明明說會和你一起戰鬥……但是我現在根本無法理解你了。”愛麗絲菲爾捂住自己的麵孔。“我從你那裏學到了善良和正義,但是你卻在我麵前親手打碎了我的信念。”

“愛麗……在達到最後的目的前鮮血不會斷流。”

“你還是不明白。”

Saber的語氣低沉下來,她深知自己無法讓這個男人改變想法,但仍舊把最後一句話說完。

“以惡治惡,最後剩下的依舊是罪惡。”

“那就讓我成為這世上最後的惡,隻要擁有聖杯就能停止這無止境的循環。”

說罷,衛宮切嗣頭也不回地大踏步向外就去。

*

迪盧木多帶著凱納斯回來的時候,韋伯坐在客廳裏撐著還沒有入睡。

當他看到一向從容體麵的講師居然滿身鮮血地昏迷著躺在槍兵的懷裏,手中的熱可可直接掉在了地上。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還有索拉小姐呢?”

迪盧木多沉默地搖了搖頭,直接越過韋伯朝上樓上走去。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心情回答任何問題。

“Rider,難道……?”

韋伯已經從英靈那悲痛的麵容中察覺出了某種血腥的回答,但仍然不甘心地向自己的從者確認道。

“看來今天晚上,他們打了一場惡仗。”

不知何時靈體化的伊斯坎達爾用低沉的聲音回答了韋伯的提問。

迪盧木多將凱納斯帶到浴室對他進行簡單的擦洗之後,將他放到了床上。自己則默默地坐在床邊守護著深眠的Master。

今夜是自聖杯戰爭開始以來最狼狽的敗北,迪盧木多甚至無法去想明天早上要如何麵對醒過來的凱納斯,都是自己太弱了的緣故,為何不能保護好自己的禦主不受傷害呢?

毫無建樹的自己作為騎士,隻能是個失敗者。

“Master,我該怎麼辦?”

迪盧木多握緊凱納斯放在床邊的手,向信奉的君主禱告。

“明明說過要成為你的支柱,為什麼隻能讓你一直受苦呢?”

他將凱納斯冰涼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側,歪過頭去注視凱納斯的睡顏。

緊皺的眉頭,蒼白的麵色,和毫無血色的嘴唇——

“我是真的可以用自己能拿出的全部去守護你,為了你放棄所有也在所不惜……”

低喃著,迪盧木多緩緩地低下頭,等他注意到的時候,自己的嘴唇距離凱納斯的臉隻差了一層紙的距離。凱納斯的鼻息灑在他的臉上,明明是正常的溫度,迪盧木多卻仿佛是被火燒到一般,猛地後仰起身體。

“我在幹什麼?”

他站起來倒退了好幾步,捂住自己的嘴。對於剛才下意識的行為,迪盧木多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難堪。

“這不可能……”

迪盧木多看向床上的男人,但凱納斯本身的存在隻會帶給他更大的混亂,他隻能再次移開視線。

最後他頹然地靠著牆滑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心髒。

這份感情究竟是何時開始變質的呢,明明一直以來都將凱納斯作為無上的君主敬仰。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愛戴變成了愛慕,珍惜變成了憐惜?

一定是在之前就有了預兆——當男人開始對他打開心扉時,當發現男人掩藏在嘲諷背後的關心時……越來越劇烈的心跳和靈魂深處不可自抑的騷 動都默默地證明著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