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我那個人是誰嗎?”
靜薇想了一起,執拗地說:“不能。”
母親就不再問了,重新躺在床上,母女倆同蓋一個被單,仿佛又回到了靜薇小時候。那時候,父親偶爾回來一下,又匆匆忙忙地走了。靜薇回想起父親的臉來,是模糊的好像電視裏的重影那樣一團。父親和母親在靜薇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靜薇從來也沒問過原因,小小年紀,她就懂得回避這件事情。
有時候,靜薇很想問問母親,“父親是怎樣的人”,轉念一想,又覺開不了口。“父親是怎樣的人”,靜薇從小到大做過無數次的設想,她想,他可能是個神秘人物,一個有難言之隱的人,或者,是一個拋頭露臉的公眾人物。
"你想他嗎?”
"想誰?”
"想我那根本不存在的父親。”
"你父親他存在,隻是----暫時地----我們分開了。”
關於父親的對話,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層麵上,有沒進展,有所回避。
永遠如此。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所有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母親說:“明天我去給你買一套睡衣。”
"是孕婦裝嗎?”
母親想了一下,說:“不,是睡衣。”
母親的話,安慰了靜薇,她很害怕像“孕婦裝”這樣在她這個年紀無法接受的字眼兒。雖然懷孕已是事實,但從心理上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可她還是不能接受,母親生怕刺激了她,母親總是繞著彎說話,盡量使用“睡衣”這樣柔和的字眼兒。
母親出去了,很長時間沒回來。聽著外麵的風聲,靜薇腦子裏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想法,她忽然對母親的安全擔心起來。她想,萬一母親出了什麼事,她一個懷了孕的人該怎麼辦。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視畫麵上出現了汽車撞人的可怕場麵,有一輛車開得飛快,把一個正在橫穿馬路的人撞得飛了起來。靜薇覺得很害怕,她蜷縮自己的小床上,看窗外的天一點點黑下來。
終於聽到門鎖被人擰動的聲音,靜薇知道那是母親。
"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去看了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普通朋友。”
"老朋友?”
母親怔了一下,很含糊地“哦”了一聲,就進了廚房。靜薇猜想母親去看的那人一定是父親。母親會不會把自己這事告訴父親呢?她想,父親如果知道了這事,一定很生氣,所以,母親不會告訴他的。
靜薇無數次地猜想過母親和父親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曾經發過怎樣的事,才使他們痛苦而又平靜地分手,母親把所有與父親的合影都藏了起來,這個家沒有男人的相片,影集裏大部分是母女倆的合影。
靜薇一個人躺在床上,四肢攤開,風把陽台上的衣服吹得一擺一擺的,像一個會動的人。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被人觸摸的感覺,那個日光令人暈眩的午後,她看到白亮的光和自己小小的乳,窗簾不斷被風吹起,吹起又落下,她閉上眼,慢慢被日光融化。
他的指尖觸到了小小的、堅硬的[rǔ]頭。
逐漸漲大的[rǔ]房,已經完全改變了原來的樣子,短短幾個月時間,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與後來需要忍受的漫長時光比起來,在日光中被揉碎的痛快已被淡忘,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但什麼都發生了,無人能挽回,隻有把孩子生下來。
女孩阮黎
在靜薇不去學校上課的第三天,女孩阮黎的電話追了來,阮黎劈頭就問“哎,你得什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