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回來,怎麼又要走啊?

----一個朋友出事了,可能是割腕自殺。

----你說的那個朋友,她是個女的吧?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偉濤,我覺得咱們得好好談談了。

----不行,沒時間了。

----你天天這麼晚回來,到底在忙什麼?

----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救人要緊。

申思怡手裏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淡藍的煙霧細長而優雅地從她手邊嫋嫋升起,她身上的絲綢睡袍看上去也像一綹煙似的,隨時可能淡得化了去。隻有她的深色皮膚在幽暗的光線裏顯得真實。她彈了彈手中的煙灰,說:“哎,剛才我跟你說的全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邵偉濤拿上車鑰匙就出了門。他心裏一直擔心著靜薇,她沒遇到過那樣的場麵,怕她慌了神,做出幼稚可笑的事情來。

靜薇的表現還算讓他滿意,等他到的時候,急救中心的車已經把阮黎拉走了。

“她自殺了。”阮黎反複說這句話,“阮黎,她自殺了。”

邵偉濤看到靜薇孤獨無助的眼神,就像被人用刀子剜心一樣難受,他忽然用力抱住靜薇,大聲說:“靜薇,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就在這時,邵偉濤的手機響了,“邵偉濤,你給我回來!”電話裏的聲音之大,連靜薇都聽得清清楚楚。

"行了,你別為難了,你快點回去吧。”

靜薇一臉善解人意的表情,倒讓邵偉濤覺得很沒麵子,他故意關掉手機大聲說:“沒事,我在這兒陪你。”

"我不用你陪,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等邵偉濤離開,廖靜薇才大聲地哭出聲來。

滿地是血,她赤腳站在血中哭泣。

第二天,靜薇到醫院去看阮黎,醫生告訴她,阮黎已經不行了。這家醫院恰巧是10年前她生下胭脂的那家醫院,阮黎的死,使她的一部分記憶複蘇了,她竟能夠輕車熟路走到產科病房,她清楚地知道,這地方她曾經來過。

過道寂靜無人,過道一側的玻璃靜靜地反射著來自天花板的一束光亮。靜薇走過去遮住那束光朝裏麵張望,她看見裏麵排列整齊的嬰兒床,每個嬰兒床上都躺著一個嬰兒。

玻璃牆裏的嬰兒,如同約好了一般,突然齊聲哭起來。

嬰兒的哭聲很快招來了一個吊眼梢的護士。

護士警惕的眼睛盯著靜薇:

"你是誰?”

"你是幹什麼的?”

她大概懷疑靜薇是一個想要偷走嬰兒的賊。

阮黎,乘飛碟而去

在阮黎的追悼會上,廖靜薇見過不少中學時期的同學,他們中的一部分人長變了模樣,看上去基本上就像是陌生人了,另外一小部分曾在阮黎和湯嘉義的婚禮上見過,他們好像到一個什麼地方換了一身衣服又回來了,靜薇有種兩次集會連在一起的錯覺。

上次婚禮上唱過《同桌的你》的男生,在追悼會上念阮黎的悼詞。空氣稀薄,氣壓低到極點,那個躺在中央的女人,再也不會醒來。那一天,很多女人在追悼會上都哭了,靜薇是哭得最厲害的一個。

阮黎的丈夫在追悼會後,打電話約過廖靜薇,他們在一家很吵鬧的小酒吧裏談了約兩小時,湯嘉義談話主題是想探討他妻子阮黎死前的怪異行為。

"阮黎是什麼時候變成一個飛碟迷的,我也不清楚。有一陣子,她突然就變得很怪,她相信天外來客的存在,並且隨時可能來造訪地球,她收集這方麵的資料,並且還做筆記。在她死之前,我相信她身體的一部分已經離開她軀體,飛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也許是她信奉的外太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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