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感覺她從沒跟邵偉濤說過。
可是,搬家之後噩夢不斷,她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那樣想他。
電話鈴每次響起,她知道肯定不會是邵偉濤,因為她根本沒告訴他這裏的新電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搬家了,說不定這會兒,他正開著車滿城亂轉,敲開每一個他們共同的朋友,打聽自己的下落。
她不斷地夢見那間實驗室。
玻璃瓶子裏的嬰兒在液體裏上下浮動,他們看起來就像活人一樣,在夢裏,所有的嬰兒都睜著眼睛盯著她,他們像是要說話......這時候,靜薇被嬰兒的哭聲吵醒了。
她醒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燈光、空氣,什麼都是陌生的,斷斷續續的嬰兒啼哭聲,就像鬼魂一樣跟著她,無論她搬家搬到哪兒,半夜醒來總能聽到這種聲音。她打開一盞床頭燈,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本厚厚的影集,那是他們上次一起出去玩,曹自立替他們拍的照片。
照片大部分都不甚清晰,不知是相機有問題,還是那個叫曹自立的人有問題,照片上人小得像螞蟻,有一張多人都站在一座寶塔前拍的,所有人都被放在一個高台級上,一個個別扭著身體,好像不情願似的。隻有廖靜薇和邵偉濤朝著同一方向張望,人雖然小,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他們倆。
靜薇這才明白自己有多想他,他現在不知道自己的電話、住址,這一段日子也不知他過得怎樣。他打到辦公室的電話,靜薇統統讓小周給回掉了。開始幾天天打來,後來也漸漸少了。離開他已經快一個月了,靜薇不僅沒有忘掉他,反而越來越多地想到他。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想給他打電話,但每回都忍住了。
新房子裏有一個電燈開關總是壞,電燈忽明忽滅。有一天靜薇對自己說,如果這燈不再亮起來,我就給他打電話。結果她等了2分鍾,燈又亮起來,電話就沒打。她太寂寞了,就把電話打到刁小柔那兒,想跟她聊聊邵偉濤的事。
"你們倆到底怎麼了嘛?”小柔說她正在浴室洗澡,電話裏倒是聽不到流水聲,“邵偉濤到我這兒來找過你,還以為我把你藏起來了呢。”
靜薇說:“他來找過你?他怎麼樣?看上去好不好......"
"我說你們倆這叫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好好的,沒有玩什麼生離死別嘛,分不開就別逞能,要不就幹脆利索,一刀兩斷,從此誰也別再想誰。可是,你們做得到嗎?我真搞不懂你們兩個到底想幹什麼。”
"小柔,別說我給你打過電話,別告訴他。”
"喂,靜薇,你現在在哪?喂,你聽我說,你別掛電話----"
醉
曹自立從下午3點就開始往辦公室打電話,預約晚上的飯局。他做代理的櫻桃酒想上《胭脂帝國》的封三,他說不管事情成不成,他總得做東請頓飯,就今天晚上,請務必賞光。
靜薇心裏很悶,就答應下晚上的飯局。心想,那個曹自立就是再討厭,他還能把自己吃了不成。沒想到晚上碰到人的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他們一個個自吹自擂,牛皮轟轟,誰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來,牛頭馬麵的一群人,因為什麼聚在一起。
有個麵相很像耗子自稱是導演的人,大罵中國電影不景氣,他一臉苦相,看他這張臉,就知道他拍的電影一定好看不到哪兒去。曹自立吹噓起這個耗子導演來,慌不擇詞,竟說此導演乃中國當代最偉大的陽萎導演。為什麼叫“陽萎”導演,靜薇百思不得其解。
這天晚上,她醉得很厲害,櫻桃酒喝下去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喝到肚裏半小時之後,竟如火一般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