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開始聊的最多的是小安那個女學生。
----王小芒沒事老給你打電話吧?
----她都跟說什麼呀?
----你笑什麼啊,不想說就算了。
小安喜歡在電話裏聽靜薇說話,他間或隻是“嗯”一聲,或者笑一下。每天晚上打電話聊天,差不多成了他倆的固定節目。有時候,邵偉濤來了,靜薇就不打電話,小安也不多問,仿佛他什麼都知道。
邵偉濤並不知道小安這個“電話朋友”的存在。樸剛上次在美術館介紹廖靜薇和小安認識之後,就再不露麵了。
靜薇在電話裏跟小安談到她的夢境和夢境裏的那棵樹:那棵樹,樹下的人,白襯衫,靜薇說小安,這件事說起來很神奇,在見到你真人之前,其實,我已經見過你了,你穿著白襯衣,站在樹下,我第一次見你的情景跟我在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她反反複複說著重疊反複的話。
她說話就跟做夢似的。
她手拿聽筒麵色潮紅,她說啊說啊,連自己都沒發現她竟然這麼愛說愛笑,她以前覺得自己是一個較為沉悶的人,她以前很少用電話聊天,小安的出現,使她變得活潑起來,因為扮演的角色不同,小安本來就悶,她要是再悶的話,兩人在一起非悶死不可。
那棵樹,樹下的人,白襯衫,靜薇說小安,這件事說起來真的很神奇......
玫瑰天空
接到刁小柔電話的時候,廖靜薇正在辦公室裏忙著,她甚至沒聽出小柔在電話裏虛弱的聲音。“你是誰呀?”對方說:“靜薇,是我,我可能要生了......"話沒說完電話就斷了。
靜薇這才反應過來打電話的人是誰。她大聲叫著編輯部主任老楊的名字,叫老楊開車陪她出去一趟。
紅燈,紅燈,紅燈。一路上連遇紅燈。
"能不能再快點?”
"你沒看老是紅燈嗎,今兒個真是見鬼了。”老楊唉聲歎氣地說。
等他們趕到小柔家的時候,小柔已經不行了,隻見她滿頭是汗,縮在牆角裏,手裏抓著一條紫色的毛巾毯。靜薇覺得時間快速倒回到10多年前,一個16歲的小姑娘曾經經曆過產前陣痛,那時她是那麼小、那麼無助。小柔的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痛苦地喊叫著,呻[yín]著,這個滿腦子都是愛的女人,卻落得如此下場,生孩子的時候,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你整天都想著愛情,你腦子裏是一片玫瑰天空。”
這是邵偉濤說靜薇的一句話,靜薇覺得這句話用在小柔身上也適合。顧不上多想,他們手忙腳亂地將刁小柔弄上車,老楊的車技不錯,把車開得飛快。靜薇看見有大片烏雲布滿車窗外的天空,天的盡頭傳來隱隱的雷聲。
把小柔送到醫院,老楊就先回去了,靜薇一個人留下來等待孩子出生。白色走廊裏空無一人,偶爾會走過去一個人,就像另一個世界裏的白色幻影,寂靜無聲。小柔進入產房後,就沒了動靜,不知生產順不順利,也不知要等多久。
邵偉濤和小安兩人就跟約好了似的,前後腳打來電話,問靜薇現在在哪兒。靜薇說在醫院,兩人又表現出同樣的關切:“靜薇,你病了?”靜薇不敢告訴他倆自己在哪家醫院,她怕這兩個人同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