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影每天躺在朝陽的房間裏,表情看上去淡然而又平靜,如果靜薇在家,母親就讓靜薇多陪病人聊天,聊聊外麵發生的事。靜薇每次看到苗影,都盡量裝出快樂的樣子。父親過生日那天,全家還舉辦了一個燭光晚會,苗影在晚會上唱了一首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得淒楚而又美麗。
燭影晃動,歌聲飄渺,讓人感到生命無常。
仇永明的電話就是在這種時刻打來的。
手機鈴聲在寧靜的氛圍裏顯得格外刺耳而又怪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靜薇,你怎麼不接電話?”母親說。靜薇拿著電話到外麵去接了。
"這幾天你上哪兒了?”
"在我媽這兒。”
"你明天來一趟好不好?”仇永明說,“想你了。”
靜薇在父母和苗影充滿疑問的目光中回到原位。“這孩子又戀愛了。”三個人當中不知誰在說。
喝醉酒那天,仇永明摟著靜薇上樓。那天電梯出了問題,他們是一級一級爬上去的。他不停地用手撫她的背,問她你還難受嗎。靜薇說頭很重,仇永明說,頭重就是喝醉了,你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好容易爬完所有樓梯,仇永明說他也累壞了。他把靜薇扶上床,坐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不停地用手摸她的頭發,又問:“還難愛嗎?”
他的臉停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靜薇感到眩暈,她閉上眼睛。
他吻她。很久,很纏綿。他的吻在舒緩中有一種力度,不像年輕人毛毛糙糙的吻,他的吻使人想起熏衣草和玫瑰花,想起保羅.西蒙的歌。
今晚,靜薇在苗影的歌聲裏,再次想起被比自己大許多的男人親吻的滋味,有點異樣,有點反常,總之心裏癢癢的。
靜薇對自己現在的感情有點拿不住,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這個比她大許多歲的男人。有時覺得很愛,有時又覺得,自己心裏可能還有過去的影子,還想著邵偉濤。邵偉濤就像一塊無形的玻璃紙,包裹著靜薇的心,使後來的人很難真正進入。
開始一段新愛情,好嗎?
----咱們倆這樣,我父母不會同意的。
----可是,你愛上別人的丈夫,那樣更不好啊。
----與婚外戀的男人談戀愛,那滋味確實不好受,有時候,想給他打個電話聽聽他的聲音都不成,因為他老婆隨時可能在他身邊。
----是啊是啊。
說著話,仇永明更加抱緊了她......
在靜薇的想象中,他們是穿著衣服說這番話的,他摟抱著她,坐在沙發上。靜薇想告訴她,他們的關係不可能有什麼進展,嘴上是這麼說,身體卻像陷入泥潭一般,在他的懷抱裏越陷越深了。
等到真的見到仇永明,事先想好的那番話竟沒能說出口。因為一見麵,他就緊緊地摟住她,吻她的嘴,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仇永明的家住在高檔社區,通體透亮的落地玻璃窗被小時工擦得一塵不染,窗外是秋天的樹和天空,樹燦黃燦黃,天空瓦藍瓦藍,宛若圖片裏的布景一般。
他們就站在落地窗前擁抱。
"怎麼樣,嫁給我吧?和我在一起是最安全的,這樣胭脂也有了一個很棒的父親。”
"可我父母不會同意的。”
"年齡不是問題。”
"那什麼是問題?”
"你我之間,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