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滿是笑意:“爺,你擔心個什麼勁,主子出馬必是馬到功成,從未有失敗的例子。”

看著小綠自信滿滿,顧雲皓倒是有些疑惑了,他盡量不在雪兒麵前擺出眉頭緊鎖的樣子來,而是拿出一派風輕雲淡的神色來,隻道:“你家主子難道有通天的本事,怎可能每次都成功,你是在說笑嗎?”言語之間透著絲絲鄙夷。顧雲皓是故意的。

小綠不知自家爺是何心思,以為他就是不相信主子的本事,心裏難免有些發急,沒多想便侃侃談起來,將蘇放的底細一股腦全給掏了出來,半絲遺漏都無。

小綠當然不知顧雲皓使得是激將的法子,還在為自己的多知而得瑟不已,誰道這話放到顧雲皓心裏,便是有一種意思了。

“原他手裏有個禦賜的金牌嗎?還真是不簡單。”顧雲皓喃喃自語著,忖著方才穿衣時也沒見蘇放掏出金牌來,那東西不知是被他藏哪的,當真越想越神秘。

小綠孩子得意洋洋得顯擺著主子的本事,說道:“主子的金牌隻在關鍵時刻拿出來過,別說您了,連我們跟隨他這麼多年的家仆都沒見過幾次,主子的心思啊,難捉摸得很。”

顧雲皓瞅著小綠那不停嘖嘴的動作,笑了笑,心想著,看來這個家真正做主的,不見得是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

在周家村,蘇放這個人物可以說有著難以低估的權力,雖人前一絲不顯山露水的,到了關鍵時刻,他就是救命的良藥,人人都得仰仗他過活。顧雲皓原以為自己娶了蘇放,地位便與以往都不一樣了,原來自己如今這般身份,全是脫了蘇放的福。他將兩人的日子細細數來,發現自己一直是通過蘇放的遷就來抬高在村民們心中的地位,想到這裏,顧雲皓心裏頭就有些發悶了。

他在屋子裏輾轉幾步,將雪兒轉手交給了小綠,複問:“小綠,你是說你家主子十六歲拜師,二十歲便當上了鎮遠將軍,你不是說笑嗎?如今我看蘇放,一副溫婉柔弱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那般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人。你莫不是記錯了吧,或者故意添油加醋來忽悠我?”

小綠心思單純,怎會想到自家爺問出這話究竟是何用意,自是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了。“爺,這可是千真萬確,我若騙你,必遭天打雷劈。我曾聽主子說,他之所以退下了戰場,就是因為不喜歡那種屠殺的感覺,他想過清淨點的日子,便辭了官卸了甲回鄉下來了。不過我倒是覺得主子另有隱情……”

顧雲皓聽著有些意思:“什麼隱情?”

小綠坐下來,讓雪兒坐在自己大腿上,繼續方才的話題:“爺您有所不知,主子這幾年的身子都不怎麼樣,您大概隻知道他有季節性腿酸的毛病,其實那還算是小事。主子身上到底有多少毛病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更別說我們這等下人了,主子是斷不肯告訴我們的。我和大綠也隻是從王大夫那聽來的零星片段,現在也記不得了,隻知道確實不少,聽了心裏發寒呢。”

小綠盡量緩和著語調,畢竟雪兒在場,這娃聰慧著呢。

顧雲皓本也是坐下來的,但聽罷這話便坐不住了,直起身來滿屋子繞著走,也不待歇歇。

“看來都是先前打仗時烙下的毛病了,他竟是一個字沒跟我說。”顧雲皓心裏有些陰霾,蘇放是不信任他還是怕他擔心,為何如此諱莫如深?他輾轉思忖,忽地發覺,其實自己也是在瞞著蘇放的,有些事情,當真瞞著比說出來要好很多。隻是蘇放瞞騙不了自己一輩子,因為大綠小綠這兩個奇葩家仆,總是會一不小心抖漏了他的家底。

“爺?”

“嗯?”顧雲皓轉身過來。

小綠道:“這事您可別說是我與您講的,不然主子肯定怪罪,我還想好好跟著您和主子呢。”

顧雲皓點點頭,示意明了。

兩人在屋子裏又是談了一陣,後來實在無所事事,便開始教雪兒說連貫的話。蘇放說官爺有可能會進來,可到底是沒進來,甚至連個人影都沒見著。顧雲皓心裏是清楚的,以蘇放的本事,還有什麼擺不平的。隻是後來鬧出的一幕,倒讓顧雲皓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知過了幾許,蘇放總算是進了屋,臉色卻是不甚好看,灰灰沉沉的,不知遭了什麼事。這臉色莫名給顧雲皓帶來了一絲緊張,他示意小綠把雪兒先帶出去,他要和蘇放談談。小綠很快出了屋。

蘇放沉悶地坐在凳子上,臉色依舊不好看。

“怎麼了,是不是事情出了什麼岔子?”顧雲皓試探著問。

蘇放微微點頭,竟是一點不猶豫地便說了:“那幫官爺竟個個都不是吃素的,給他們銀票都不收,說是上頭的意思,今年一定要把人招齊,少半個都不行。”

顧雲皓聽著有些玄乎:“真是如此?”他方才聽了小綠的一番說辭,現在再聽蘇放的言論,倒覺得有些前後不一了,可他不敢說出金牌的事,隻好靜靜聽蘇放的陳詞。

蘇放的眉頭擠到了一處,一副難以形容的苦澀感,隻說:“官爺說了,你明個就得走,一刻都耽擱不得,要不然得挨罰,我也跟著罰。”

顧雲皓覺得有些古怪,不做言語。蘇放抬頭看看顧雲皓,繼續道:“雲皓,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咱就把正事辦了吧,要不然又要拖一個月,那可得熬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