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王躍文大概在官場上混的時間不短,有體驗,所以他說了一句很對得起那些在官場上混著,且喜歡看他小說的人的話:官場況味,可悲可歎啊!我不知道這悲在哪,這歎又在哪。想來自己也在這官場上混著,就拿了塊鏡子放在手裏,一邊看小說一邊照鏡子,看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有無看得見摸得著的區別。從頭發到眼睛到嘴,再到牙齒,我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可按照小說所寫的,仔細一琢磨,發現這人在官場裏混著,久了還是有變化的,這變化倒不是人的五官,它倒是像一根會變的蟲,時而在人的腦袋裏動來動去,你越掙紮,就越讓你的思想變得麻木和腐朽。所以,人啊,不要被誘惑。
\t這樣看著看著,腦袋貼著書就睡了。醒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睡著的時候唾液從嘴角流了出來,浸濕了小說,粘糊糊的。我怕蔡己明說我幹那事找不到紙,情急之下拿他的書做了“代用品”,便等隔壁的小倆口下班回來,上隔壁借來一隻電吹風,小心翼翼地把書上的唾液一點點地吹幹。這才放了個心。
\t上隔壁還了電吹風,打冷水洗了把臉,剛想去食堂打飯,蔡己明分著個“八”字頭跑了過來。我以為他是來拿他的小說的,就說:“你來得正巧,那小說剛好看完。”蔡己明似乎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勉強笑了笑,然後慢吞吞地跟我說話:“王躍文的小說看三篇都不過癮呢,你還是留著再看一看。”我說:“我以為你要了呢。怎麼,連你幽默蔡老兄今天也遇上不開心的事了?”蔡己明就問我晚上是不是有空。我說:“一個人過日子,除了看小說,屁事都懶得去想。你找我有事?”蔡己明開始板著個臉,受了委屈的樣子:“上午從熟人那裏要了兩張電影票,說好了那姑娘陪我一起去看電影的,沒想到下班去找她,她說不想看了,回答得比當縣長的還堅決。”蔡己明一激動,身子就發抖。他指著自己的腦袋瓜子:“你看,我還特地為她理了個頭。你說這氣不氣人?”我說:“你也是咱宣傳部的幹部,還怕找不到對象。”蔡己明一個勁地搖頭:“現在姑娘也不是好追求的呢。她睜著眼睛看你的位置,還看你的工資。我要是還這樣混著,看樣子找對象都成遺留問題了。”我就說:“急什麼,王躍文不是說過,等你做了個夢醒來,世界都變得是你的了。”蔡己明就一個人發出冷笑:“小劉看王躍文的小說是差不多上癮了。”我笑笑:“這還不是你蔡老兄害的。”蔡己明就裝著不說話,把頭偷偷地扭一邊笑。
\t蔡己明找我是為了讓我陪他看電影。這電影名還真有點怪,叫什麼《那山那人那狗》。光看這電影的名字,我知道蔡己明談的那個姑娘一定不愛看。都什麼年代了,還老土。我就對蔡己明說:“你也太不浪漫了。你跟人家談戀愛,就要看那些香港片,比如《戀上你的床》、《夜來香》什麼的,現在年輕人就愛看這個。”蔡己明說:“你年齡比我都小好幾歲,哪懂得這麼多?”我說:“我可也是談過對象的,隻是那時在鄉下,沒電影看而已。”蔡己明就衝我笑:“算了吧你。誰談戀愛不懂浪漫,可你不曉得,這電影票是人家從熟人那裏要的,沒花錢。”我說:“要談對象了,還舍不得花這看電影的錢。”蔡己明說:“我工資也就那麼幾百塊,能省的就省。省得的錢好往領導家裏跑。”他接著拍自己的臀部:“這屁股還得往上麵的位置坐呢。”我就不再說話了,感覺蔡己明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t看完電影出來,這電影名倒是讓我又想起那隻黃毛狗來。這幾天覺得房子裏養隻狗,多了個伴,心情都開闊了許多。現在這狗突然沒了,心裏竟產生了莫名的孤獨。晚上沒事,就重複著看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