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萱草自朱雀宮被封之後,隨著那些仙娥被趕了出去,本該是一同下凡曆劫輪回做人的,卻是再度碰上西海離太子,偷龍轉鳳將她弄了出去,依舊塞到了青龍神君的太虛宮。
青龍本就在為萱草猶豫,是否要為她抗旨,卻不料膽大包天的離太子直接將她送了過來,他自是下了決心收留。
因算是罪仙之身,萱草在太虛宮裏再度過起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仙。
可因她的存在,青龍也不願出門,這五百年裏六仙女還是為要帶著孩子搬進太虛宮跟青龍大吵大鬧不斷,可惜有了萱草,青龍更是不能退讓妥協。所以,在不久前,六仙女終於疲累於這種追逐,提出了和離。
青龍自是如結親時一樣,淡然接受,即使孩子隻能隨六仙女住天女殿。
這五百年裏,諸仙慢慢淡了朱雀被囚的事件,也慢慢拖延了對付魔王之事,因為大家都發現魔王在找到小白狼之前並沒有對天庭發難的預兆。
玉帝一麵下旨命幾個星君四處打聽朱雀父母的蹤跡,一麵不放棄尋找小白狼的殘魄,心底還要防範魔王突襲,這五百年裏也未曾睡過踏實的一覺。
不知朱雀如今是何狀況,也不知他是何心態,變化最大的便是萱草。白日裏悶在房中伺候青龍磨墨奉茶,夜裏才敢出了房門去雲水池邊小坐,看看那條普通錦鯉,竟是連話都不願說了。
這日,夜華君布好星辰,萱草再度來到雲水池邊,望著錦鯉發呆。她是擔心朱雀,也想念朱雀,這五百年中她沒少修煉,即使成就非凡,卻也明白憑她的能力無法救出他。
若是那日不曾魯莽下了凡,若是那日不曾顧忌她,他許是已遠離天宮逍遙天外。他那樣倨傲尊貴的火鳳,生生被困於七星大陣,該是何種的煎熬?
“小萱,夜深露重,別坐太久。”
青龍將披風蓋至萱草身上,淡淡柔柔地勸說著。自五百年從離太子手中接過她,他便發現那個單純頑皮的小娃娃已經不同了。
這不長不短的幾百年裏,他幾乎用盡法子哄她開心,卻是不曾成功,總是無法揮去她眉宇間那股憂愁。
除了西海離太子每次偷偷來看她,帶了西海的趣事來逗她,才能聽到她那似有若無的歡笑。
“龍,我總覺得天宮不是我該來的地方,這裏……沒有我的立足之地。”萱草望著上空的星辰,有些後悔來了天宮。若不是如此,朱雀恐怕不會被囚被困,他那樣的性子,那樣的本事,誰能奈何得了他?
阿離已經從諸仙口中探得,朱雀會甘願被捕,正因玉帝拿了她來威脅他。當時他是可以逃得掉,可在朱雀宮的她卻能輕易落網。
萱草心中黯然,哪怕他是天上的一顆星,她也能在夜華君布了星辰後見到他,比起如今的情況,她寧願在每晚夜裏仰頭望他。
青龍凝視萱草眼中的那片璀璨亮光,更是憐惜不已。
他在池邊坐下,如過去一樣將她抱至腿上圈在懷中,大掌輕柔地拍著她削瘦的背脊,緩緩說道,“小萱,別怕,隻要你想留,不論在何處,我定護你到底。”
在她幻化成人形之後,他也是抱了她百年,喜歡她的單純,喜歡她的頑皮,喜歡她的那種依賴感。
隻可惜這五百年來,他已感覺不到來自她的依賴,即使她一直在身邊,卻深知她的心不曾停留過。
“龍,我想……”她想見鳳曦,就算救不出他,也想見見他。
這小小的願望卻沒能說出口。
萱草緩緩垂下眼簾,一顆晶瑩淚滴自眼角滑落,她不懂心底那蝕骨的痛是否來自思念,隻知道,見不到他她無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