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命粘人,又或是跑得太野,中等情人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上等情人,如孟小白,則是當來便來,當去便去。
萬夫人很喜歡他,確實有些不舍得,對方若不是路伊斯這個“仇家”,她或許真的就算了:小白明知我不喜歡路伊斯,卻還這麼做,豈不是大大地落我的麵子?越發的不懂事了,如果我再縱他,他還不騎到我頭上來?
孟小白卻不甘心就這麼被甩掉了。就算他不再伺候萬夫人,也不會去伺候路伊斯。第一,他從不找男人當金主,第二,他從不因為專業問題被解雇——他不能做壞自己的招牌。
“嗯,簡珠的股跌得很多嗎?算多嗎?我希望它再跌些才好呢。”萬夫人笑了笑,說,“簡珠不是5月有個巡展計劃嗎?用地是不是LC廣場那塊兒?我們租了。就租5月的。出價要比他高,主要你搞吧。”
那位經理說:“問題是我們要那塊地幹什麼?”
“也搞個小展覽吧。”萬夫人揉了揉額頭,說,“Marcus公司不是想搞個周年慶嗎?就在那兒辦。”
手機信息聲響了起來,萬夫人低頭看了看手機,是孟小白發的短信。她本來不想看的,但想了想,還是打開了,卻見上麵一則信息:“Amanda,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向小斯冰先生認輸。”
萬夫人看了看,不禁莞爾一笑。
當天,那位上司又畢恭畢敬地把孟小白請回公司了。
喬桑梓下班回家就覺得不對了,門打開後就是一陣飯菜的香味。家裏有人。是誰,答案很簡單,簡單得喬桑梓不願意去猜,簡單得喬桑梓想落荒而逃。他這輩子恐怕沒有這麼狼狽過。他將公文包丟下,轉身關門,一股腦地跑出去,樓下芳草萋萋,有一兩棵陰涼的熱帶樹,晃蕩著闊大的葉子,沙沙沙的響著。樹下的石凳子上,坐著消瘦了不少的雲恣。雲恣似乎是埋伏已久了,看到喬桑梓跑出來,露出舒心的笑容,淡淡地問:“都快吃飯了,你要跑去哪兒?”
看著雲恣的笑容,喬桑梓要收回剛才的話,剛才並非他最狼狽的時刻,現在才是。
雲恣站起來,伸手去握喬桑梓的手,說:“我們回去吧。”
喬桑梓想甩開他,但是見雲恣這憔悴的模樣,又有些不忍:“你怎麼出院了?”
雲恣說:“我在醫院裏睡不著,失眠得很嚴重。”
喬桑梓關心地問:“怎麼會?”
雲恣說:“我在哪裏都不安樂,提心吊膽的,隻是想見見你。見了你,就好多了。”
喬桑梓不知是計,更不忍將雲恣推走了。雲恣說:“我們回去吧,好不好?”喬桑梓無法拒絕。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拒絕,這一切便會陷下去,陷進一片或是泥淖或是蜜糖的深坑裏。可是雲恣的手幹燥溫柔,令他無法用力甩開。默默地,喬桑梓反握住他的手。斜陽漸漸落下,家裏的飯已經熟了。
飯後,雲恣斜躺在沙發上看報紙,便看到喬桑梓被控殺人未遂的新聞霸占版麵,又稱這檢察官是鐵麵娘子,從不姑息罪犯,免不得對喬桑梓的富家私生子身世胡亂渲染一番,大大地煽動大眾的仇富情緒。不知這檢察官拿來的神通,將喬桑梓少年時的罪行也拿出來講:喬桑梓在少年時的確因暴力打人、酗酒飆車而被捕過,但根據未成年人保護法,這些是不留案底的,竟然也被翻出來了,用以證明這喬桑梓是個目無法紀的富二代。看來這位“鐵麵娘子”檢察官也不是吃素的。哪裏知道這些記錄都是萬夫人提供給檢察官的?
雲恣看著這些報道,氣得發抖。喬桑梓洗完碗從廚房出來,看了看雲恣,便將報紙抽走。雲恣忍不住說:“他們怎麼能這樣抹黑你?”
喬桑梓說:“也不是抹黑,這些事我都是有做過的。”
雲恣說:“你當時根本沒成年啊!”
而且當時喬桑梓的病情還很嚴重,這一點雲恣不願揭破。
喬桑梓沉默了一陣,才說:“我現在成年了,我三十多歲了,成熟男人了吧。可我還是這樣。你有沒有想過這麼一天,我會再做傷害人的事?”
“傷害誰?”雲恣問。
喬桑梓沒有說話。
雲恣沉默了一陣,才說:“我被W抓了後,一開始還沒那麼害怕,隻是看著他越發瘋狂,我就越發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