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遊湖賞月。
兩船主人是恰好故友,於是停泊在岸邊寒暄一番,又有少數人拜訪親友,便換船而乘。待重新啟程遊湖時,船上多了幾個阿續並不認識的麵孔,隻是一時間她並沒有看到蕭三爺有沒有上來。
另一艘船已經朝著反方向駛去,蕭三爺若是沒登這一艘船,那茫茫人海,她就又要尋不到他了。
阿續待在高謙玉身邊服侍不能隨意走動,隻能心裏幹著急。平日裏察言觀色的能力差了許多,做事情都有些毛毛躁躁出了不少差錯。
就連高謙玉身邊的朋友都笑著調侃她:“阿續姑娘怎麼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心事說來我們替你分憂!”
她勉強一笑,柔柔道:“阿續沒有心事。”
高謙玉放下筷子,握握她冰涼的手,偏頭低聲哄道:“怎麼了?哪裏不合心意?”
她還是搖頭。
高謙玉也拿她沒辦法,隻好笑著打趣周圍的人:“可是有誰孟浪了,嚇壞了她?我們阿續膽子小,可不經嚇!”
周圍人笑了起來。
“誰不知倚翠園的阿續姑娘是小世子的心頭好?我們連衣裳邊都沒碰過一指頭,可別賴我們!許是人家姑娘惱你給的衣裳頭麵少呢!”
“如今倚翠園裏的姑娘可了不得,沒點手段還真的拿不下來!一個個縱的和姑奶奶小祖宗一般,想翻個花樣玩玩,扭扭捏捏,還得許幾套衣服首飾才肯!”又有男子調笑道,言語風流不堪,就連腔調裏都滿是虛浮和糜爛。
一時眾人都笑了起來,風月場的事情,總是能引起公子哥兒的共鳴。
阿續又低下頭去,心裏空蕩蕩的一片。船都行了這麼久了,他還不出現,八成是在那一艘船上吧。
也罷也罷,就算見一麵又能如何?
她才想到這裏,卻瞧見船艙入口處有人拿扇子挑起珠簾微微一彎腰鑽了進來,他頭戴玉冠,身穿月白色衣袍,將扇子扣在手心抬手作揖,文質彬彬利落幹脆,朗聲笑道:“諸位許久未見啊!我蔣二又回來了!”
阿續隻覺眼前一亮,仿佛是久處黑暗乍見光明一般,整個人都有些雀躍。蔣二爺來了,那麼蕭三爺呢?會不會也在船上?
宴席上立馬有人接話:“是蔣二爺回來啦!蔣二,你可算是從荊州回來啦!一別三年,我們都快記不得您的相貌了!”
蔣軼還是那副模樣,隻是瞧著成熟了許多。他微微擠眉弄眼道:“忙!忙!不比各位,蔣某公務在身,為生計奔波啊!”他一麵笑著一麵側頭往外瞧去:“蕭三郎,快些進來!我介紹你認識幾個朋友。”
阿續愣愣的盯著船艙口看,竟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果然片刻後珠簾微動,蕭明庭打簾進來,一身青色衣袍顯得高大挺拔,比第一次見時更加健壯結實幾分。他微微有些拘謹,抬手一禮見過眾人:“諸位安,在下蕭明庭見過諸位兄台。”
三年又重逢,猶恐是夢中。
原來他叫蕭明庭啊。
阿續低頭抿嘴一笑,他果然配得上一個“明”字。
主人連忙起身回禮,一邊給他二人讓座一邊道:“在下何安,二位兄台快入座入座!”
蔣軼依舊是一把扇子指點天下的架勢,笑著坐下道:“你們不認識他,他是忠勇侯蕭老將軍家三子,常年奔波疆場軍營,很少回金陵來。”
席上有人明了了:“哦!那朝廷裏左右翼前鋒營統領蕭明軻大人是……”
“正是蕭某的大哥。”蕭明庭回答到。
原來是赫赫有名的金陵蕭家。阿續心中一陣苦澀。
在她還是閨閣小姐時,就聽說過蕭家了。那時母親給姐姐商議親事,開玩笑說,若是能嫁給像蕭家兒郎那樣的人,就再好不過了。父親笑著調侃,說等他們家再奮鬥幾代人,說不準玄孫小輩們,還有這個可能摸到蕭家的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