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兵營。
此時正是寒冬時節,北風冽冽,旗杆上的旗幟因為被霜雪打濕而凍僵,在呼嘯而過的寒風裏頑強的上下搖晃。
蕭明庭一手持槍,往下一立,神采飛揚地站在台子上監督下邊士兵訓練,時不時還要嗬斥兩句。
下邊受訓的士兵一改往日懶散的模樣,個個都氣勢如虹,嚴肅認真,沒有一個人敢懈怠。蕭明庭手腕硬,敢打敢殺的,不怒自威。自從他接管後,整個兵營都變了個模樣。
在這冰天雪地裏,蔣軼穿著大披風,抱著大手爐,站在一旁默默瞧著威武神氣的蕭明庭穿著單薄的騎裝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訓話。他不由得和旁邊的小兵感歎道:“你說他冷不冷?差不多行了吧?我都等他半個時辰了!”
“蔣二爺,要不您去屋裏等吧?”小兵勸一句:“少將軍他一時半會完不了,才開始訓了沒多久。”
“也行。”蔣軼點點頭,扭頭回了屋子。他坐在蕭明庭平日裏坐的位置上,湊著火盆子取暖,餘光卻飄到了書桌上打開的一封信上。
“人已接到,一切都好。”
他還是辦成了。
蔣軼勾起一抹笑,隨手拿過信紙,又瞧了瞧。
猛地他感覺一陣寒氣撲麵而來,直凍的人打哆嗦。原來是蕭明庭推門而入,他大步進來,神情輕鬆自在,笑著道:“催催催!隔天過來催我,我就是馬不停蹄的辦,也得個過程啊!”
蔣軼嘿嘿一笑,晃了晃手裏的信件道:“看見了,你已經辦成了!晚上請你吃酒啊!”
“不必。”蕭明庭擺擺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喝了一口茶開始給他解釋道:“贖人不難,難得是用什麼由頭不讓人起疑心。倚翠園的媽媽不靠譜,直接收買恐有後患。所以我托了軍中的一個朋友,他又找了個吏部做小官的人,去倚翠園說是有人要買個女人頂命,媽媽就抬了香雲出來。反正都是死,這樣她還能發點財。這種事兒媽媽不敢說的,就算是查起來也查不出什麼。人已經送出去了,安置在一個農婦家裏,重買了個假戶籍,又留了不少錢,等她好了自己想去哪去哪吧。”
“這麼麻煩?我還以為出銀子買人就行了呢。”蔣軼瞠目結舌:“一個風塵女子而已,不至於吧?”
他放下茶杯說道:“這香雲是罪臣家眷罰沒到倚翠園的,贖身要官家文書才行。還有這背後的勢力也得罪不起,高謙昀這人雖然行事荒唐,不過他做事小心,處理後事都十分謹慎,要不然你以為他作惡這麼多年,為什麼沒人參他嗎?沒有證據啊!”
如今朝堂三皇子、五皇子、中立黨各成一派,高謙昀作為三皇子的臂膀,頗有點心機和權勢,想要從他手下救人,沒有那麼容易。哪怕是救一個風塵女子,若是被他察覺,也會讓他浮想聯翩聯係到政治立場的問題。
蔣軼連連點頭:“我知道不容易,但沒想到這麼麻煩!這個高謙昀也是,幹嘛非要人家死呢?這不是給自己也找事嘛!”
“死人才聽話啊。”蕭明庭皺皺眉頭,歎息一聲:“這種小事雖然現在看著不起眼,關鍵時候說不住就要人命了呢。”
這道理蔣軼也懂。他唏噓一陣,很快又高興起來:“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要不是因為金陵盯著我的人多,行動不方便,我就自己辦了。”
蕭明庭笑著搖搖頭道:“你和我客氣什麼。不過我就是納悶了,這個香雲是何許人物啊?要咱們蔣二爺繞這麼一圈去救她?”
提到這個,蔣軼笑道:“香雲不是什麼人物,我也是受人所托罷了。你說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盡力去救她,我們這些居高位者,若是袖手旁觀,豈不是讓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