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東施效顰。”玉桃嗤笑一聲:“她跳能跳出個頭牌來?”
“頭牌啷個這麼好跳呀?她跳斷了胯,床上躺著養呢!”秋華笑了起來:“我要說,她就不該跳樓,該跳城門,跳護城河,要不然都沒得新意!”
一時姑娘們都笑了起來。
“哎,就算跳了城門,也不見得有咱們這位風光呀!”夜萍酸道:“如今蔣二爺捧她,每個月大把大把的銀子供著,頭牌靠啥?不就是靠捧的嘛!”
玉桃道:“你不用酸,也可以試一試,回頭叫二爺捧你,看看你那粗腰粗腿能不能當頭牌。”
夜萍白她一眼:“玉桃,你不和我對著說話嘴疼啊?”
眾人才說著話,鳳媽媽叉著腰過來嗬斥道:“你們在倚翠園是專門閑扯淡的嗎?都回屋裏去!”
一時眾人散去,臨分開時,夜萍還狠狠地瞪了玉桃一眼。
一間小小的亭子,屋簷飛翹,玲瓏精致。亭子三麵環水,臨岸一株柳樹慢慢抽出新芽,薄薄一團綠意,春意躍然。
“缺什麼少什麼,喜歡什麼,都去和媽媽說,不必拘謹著,二爺給你留足了銀子,你若是不花,都到了鳳媽媽手裏,多不劃算?”蔣軼搖一搖折扇,笑意淺淺盯著她看。
阿續不好意思垂下頭來:“二爺,您以後別給奴花錢了。”她已經虧欠了高謙玉,不能再虧欠一個蔣軼啊!尤其是,他還是蕭明庭最好的兄弟。
“哎,二爺給你花銀子,心裏頭高興!如今以你的身份,若不是咱們有舊交情在,二爺怕是連你的麵也見不起呢!”蔣軼說話幽默風趣,把阿續搞得更加不好意思。
她低著頭,看起來還是像以前那樣溫婉乖巧,略略帶著一點點局促不安的緊張感,似乎是在猶豫什麼。
“想說什麼?直說無妨。”
蔣軼看穿她的小心思,微微笑道。
“奴……”阿續欲言又止:“奴無以為報,受之有愧。”阿續說的既隱晦又直白,也不知他能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蔣軼果然愣了一下,他拿著扇子抵在下巴上看她,思忖良久,才失笑著搖搖頭道:“煮茶即可,不求其它。”
阿續鬆了一口氣,但心裏卻更加困惑起來。蔣軼每月出那麼多錢,難道隻是為了和她喝茶聊天,圖個風流不成?
似乎是又猜出來她的疑惑,蔣軼把玩著空茶杯,慢慢推在她麵前,示意她添茶道:“低俗者圖一時之快,愛女子膚貌容姿;尋常者圖風流倜儻之名,附庸風雅愛女子情意興趣;君子圖心靜如水,愛女子品行之雅,行隨心動,無欲無求。”
是時,蔣軼整個人沐浴在春光裏,他語氣溫和,笑意清朗,不急不緩的一番話說下來,讓阿續都看呆了去。
果然,貴族大家出來的公子哥,最是行事光明磊落,明事理通人情。
茶水輕輕入杯,蔣軼慢慢小嘬一口才悠悠輕歎:“你的這點錢,二爺還是花的起的。金陵風水轉的快,今日你得意,明日他得意。在你得意時,二爺且替你撐撐場子。”
阿續抿嘴一笑:“不管能得意幾天,過一天是一天吧,如此多謝二爺好意。”
他笑著打量她:“若是哪天你想跟著二爺,你記住,二爺不會拒絕你的。”
蔣軼尚未成婚,但家裏已有兩個侍妾,一個通房。多一個阿續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如果她想,他花點功夫弄一個名額贖她出來,放在家裏做一朵解語花也不錯。這姑娘貼心溫順,的確不招人厭。
可阿續卻微微搖了搖頭,顧左右而言他:“贖身怕是要許多錢的,奴還是擔心二爺的錢袋子,不敢再叫二爺破費了。”
蔣軼笑出了聲,他一麵笑一麵道:“不樂意就直說吧!何必彎彎繞繞?二爺知道其中緣由。”
“二爺知道?”阿續笑著反問,心裏卻一點也沒當回事。
他怎麼會知道呢?
“恐怕不是因為小世子吧?”蔣軼笑問:“世人都道你為小世子墜樓,為他相思成疾,我看未必如此。”
阿續心裏漏了一拍,笑容也變得緊張起來,莫不是連蔣軼也知道了她心裏惦記著的人是誰?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念一句詩,含笑問道:“他還不知道,是嗎?”
春日湖麵波光粼粼,陽光明媚,阿續內心卻驀然間失落起來。她順著蔣軼的話,點了點頭。
蔣軼微微一笑,他以扇子敲擊桌麵為鼓,緩緩地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頑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知不知。”
聽著清越的歌聲,阿續有片刻的迷茫。
她的心事,蔣軼應該還沒有猜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