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是我故意為之罷了。”蕭明軻抬一抬手道:“起來回話吧。”
阿續應下,頗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因著四周空曠沒有東西可以攙扶,她又跪的太久,方才用盡了心思回答。此時她身心俱疲,才站起來便覺得頭暈眼花,連連退卻幾步,靠著牆才覺得好了許多。
蕭明軻心下有幾分愧疚,雖然此時已經稍稍認同了她,但猶狠著心問道:“為了你的事情,明庭挨了打。隻有我這個做大哥的出麵辦事,過幾日我接你入府。不過做不了妾室,隻能灑掃庭院無名無份陪他,可願?”
聽到他挨了打,阿續心頭一酸。她強忍著淚意,隻吸了吸鼻子,胡亂擦了擦耳鬢的汗水才道:“不願。”
還不等他再開口,她已經自嘲一笑道:“奴自知身份卑微,如今又是眾矢之的,無論以各種身份,都不宜再入蕭府。三爺為人正直,一諾千金重,還請大爺多加阻攔,莫要讓他因此與家裏生了嫌隙,父子不和。”
“那你呢?”蕭明軻多嘴詢問一句。
“其實奴並非身陷死局。事情說難不難,說簡單也簡單。”阿續輕輕一笑,緩緩解釋道:“三殿下欲拿奴試小世子的態度,可小世子是萬不會因此冒險的。奴隻需咬死自己癡等小世子,待時日一長,三五年後,金陵人多事雜,還有誰會記得當初的玩笑話?奴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人物罷了,不會有誰放心上的。”
“你算盤打的不錯。可若是有人心急,欲殺你斬斷二人聯係,你不也要無辜枉死麼?”蕭明軻看向她,慢慢喝了一杯茶。
“若是小世子存心攀附三殿下,那有沒有奴都能攀附。若奴因此枉死,大約是命該如此吧。”阿續躬身一禮:“貴族爭鬥,總有無辜的人流血。奴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蕭明軻瞬間無言,縱是心中有萬千言語,再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默默地盯著那個瘦小的姑娘發呆,愣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來。
“嗯,我知道了。”蕭明軻隻覺疲憊至極,他再無心與她交談,隻道:“時候不早了,馬上就要天黑了。你回去吧!平福,送阿續姑娘回去。”
聞聲方才送她來的那個小廝開門進來,恭敬請阿續:“姑娘,走吧。”
阿續朝著蕭明軻又拜了一拜道:“蕭大人,阿續拜別。”說罷躬身退了出去。
聽得門又砰的一聲關上,裏麵推拉門猛地被打開。蕭明庭闊步走了出來,神色悲切又堅定,眼神裏似乎還有些許淚意閃爍。
他徑直走到蕭明軻身邊,聲音有些嘶啞道:
“她,我護定了。”
蕭明軻苦澀一笑,默默別過頭去盯著窗外華燈初上的街道,輕輕歎息一聲:“我被她說服了,你們贏了。”
“那你剛才為何嚇她?”蕭明庭稍有些不快:“你不是隻想問問她是不是算計我麼?怎麼還把自己裝成三殿下的政敵?我在裏麵都聽不下去了,差一點就衝出來!”
“喂?”蕭明軻挑眉一笑,一攤手無辜道:“我本來沒想問的,是她突然就跪下視死如歸的問我。都給我搞得有點突然。這不是逢場作戲嘛!沒想到,她還挺聰明,說起來頭頭是道,不像是倚翠園出來的啊?”
“英雄不問出處。別總是倚翠園倚翠園掛嘴邊。”蕭明庭拍拍他的肩道,笑道:“我說她不一般,你還不信。這下總放心了吧?”
“哎,人生自是有情癡啊!”蕭明軻又飲一杯茶,突然靈機一動道:“哎?她方才的話倒是提醒我了,咱們也不是非要這麼硬生生的娶啊?譬如假死,弄個什麼意外給她改頭換麵,到時候直接送到你身邊做個丫頭,還省的向家裏交待了!這樣如何?”
蕭明庭一邊走一邊回頭,擺擺手道:“哎呀,這個明日再說吧,我先……”
“哎哎哎?幹什麼去啊?”
“我去瞧瞧她,她人傻指不準幹出什麼破釜沉舟的事兒來!”蕭明庭快步走到門口,還沒邁出去一步,聽得身後的蕭明軻高聲製止道:“給我回來!才說了你被打了板子,你這會去不是擺明了揭穿我嗎?”
“大哥……你!”蕭明庭回頭,直接被氣的沒脾氣了,隻能窩窩囊囊的回來坐在他身邊,沒好氣道:“你說這個真是絕了!我這幾日都去不得了!”
“還上癮了天天去啊?在這一兩日的功夫上嗎?”蕭明軻笑罵:“瞧你那猴急樣!能想出辦法來解決問題,比什麼都強!光去有什麼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