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竟有點像在等候偵訊。楊重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有點古怪,可能是因為眼下自己的身份其實比較尷尬,正處於證人和專家之間的灰色地帶吧。如果隻是證詞的話,倒完全可以回事務所的辦公室去寫,應該會比在這裏舒服多了。
芙莉西蒂今天不知道會不會來。如果她不來,自己再不去,事務所就等於關門了。想到這,楊重苦笑著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揉著脖子抓起薄夾克,準備去向洛索告辭。
這裏離事務所所在地的大樓不算太遠,步行過去,還可以在途中到麥當勞或者咖啡速遞之類的小店停一停,喝一杯咖啡先醒醒腦。
就在他打算離開接待室的時候,玻璃門被人推開。一臉疲倦之色的羅勃•洛索拎著兩個油光光的紙袋,右手托著插在紙盤座上的兩紙杯咖啡走了進來。
“牛肉派,來一個吧。”洛索把一個紙袋順著桌麵推過來,滑到楊重麵前。
楊重隔著紙袋就能聞到一股濃重的油腥味,不禁皺起了眉頭,伸手隻接過了紙盤上的咖啡。揭開塑料杯蓋,加了兩袋附送的黃色晶體糖粉後,他搖晃著紙杯,先淺呷了一口。
“你還是這副做派,幸虧沒當警察。”洛索嘿嘿一笑,打開自己手裏的紙袋,開始大口啃起牛肉派。
人會變,但有些習慣卻永遠不會變,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楊重又喝了一口咖啡,覺得清醒了一些,笑笑說:“我們中國人的說法,一口吃飽,全家不愁,說的就是我這種人。我事務所裏還有事,得先走了。證詞我回頭補給你。傳真件行嗎,還是一定要宣誓書?”
洛索邊吃邊搖頭說:“已經聯係到小學校長了,搜查辦公室的小組馬上就會回來,不聽聽情況?還有,住宅的搜查令也下來了,你監視的這個嫌疑人很快會到,要不要一起參加訊問?我還想請你做心理專家哪。”
“心理專家?有這個必要嗎?”洛索對案情的開放態度讓楊重多少有點吃驚。
是他覺得自己了解他所不了解的情況,還是在別的地方有什麼疑心?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留在這裏呢?楊重的腦子裏飛快地閃過這些疑問。
洛索又咬了兩口,把吃了一半的牛肉派扔回紙袋裏,揉做一團丟進垃圾箱,長長歎了口氣道:“無所謂,反正是納稅人的錢。你把小時費率的發票寄來就行了。克雷頓跟你也是小時計費吧?”
這算是在暗示,他對自己的情況全都了如指掌?
楊重抿嘴想了想,沒有接他的話茬,點點頭說:“那好,我還得打幾個電話,半小時以後回來,行嗎?”
洛索哈哈一笑道:“餐館槍擊案的證詞這會兒正堆在你的辦公桌上吧,咱們算是同病相憐。不過我比你更頭疼,隻要出現屍體的案子大半都會落到我的桌子上。電話可以在這裏打,我會關照他們不要進來。”說著,也不等楊重回答,洛索就自顧自地端起紙杯咖啡快步離開接待室,在身後關上了接待室的門。
不讓自己離開凶殺組的辦公室,這又是為什麼?
楊重邊想邊慢慢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家的電話。是留言。
留言機上傳來芙莉西蒂熟悉的嗓音,楊重的腦袋裏轉的卻是其他念頭。直到指示留言的“嘟”聲刺激得耳膜直顫時他才醒覺過來,掛斷了電話。
事務所九點開門,芙莉西蒂通常會提早十分鍾到。她家到辦公室大約三十分鍾的步行距離,每天總在早上八點一刻到二十分之間出門,而七點半以後的這個時間段裏,她總是一邊吃早飯一邊看電視早新聞。像芙莉西蒂這樣的女孩子,根深蒂固的習慣是不會隨便改變的。
這麼說來,她可能還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