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看到有人下車,從車窗看裏麵也沒有人。就算一直趴倒在座位上,也不可能幾個小時都不動一動。我一直在注意車廂的後窗,雖然有深色的覆膜,不過裏麵如果有動作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洛索指著屏幕一角的紅色跑車說。
因為天色變暗的關係,原來的鮮紅色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覆著咖啡色抗紫外線薄膜的車窗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灰影。不過既然洛索這麼說了,楊重相信他的眼光,所以輕輕點頭,表示了解這一情況。
小西突然插進來說:“送匹薩的人快來了。”
話音未落,小西的手機突然滴滴地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抱歉地低聲說:“是廣告短信,對不起。”
調查官冷淡的眼光掃過來,小西趕緊關掉了手機,悄悄地塞回到褲袋裏。
室內再次靜默下來,錄像背景中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變得異常清晰。洛索調查官站在書櫃前不遠處,楊重坐在原位上,小西則站在很靠近他的地方,三個人的目光都緊緊注視在屏幕上。
沒過多久,果然聽到突突的馬達聲。隨著聲音越來越響,一輛看起來相當老舊的白色日產轎車出現在鏡頭中,靠著街沿停到了池奮銘家的門口。轎車的車身上,白色的油漆不知道是脫落了還是染著大量的泥漿,看上去斑斑駁駁的。頭部的車燈光線暗淡,而且馬上就熄滅了。
轎車熄火後,從駕駛座上鑽出來一個戴著軟帽的人,身穿一套深色的運動服,手裏拿著一個送匹薩專用的方包。他把包橫捧在手裏,快步走到池奮銘家的門前,按響了門鈴。
已經從客廳消失了一會兒的池奮銘很快打開門出現在門廊前。他身上已經換上了一件長袖的浴袍,下`身穿著寬鬆的睡褲,看起來已經淋過浴了。他低聲說了兩句話,送匹薩的人也低聲回答了兩句。
“他們說什麼?”洛索問。
“是中文,廣東話。池奮銘在抱怨送匹薩的人來晚了,送外賣的解釋說店裏忙不過來,所以他要等幾個客人訂的匹薩都好了,一起送出來。”楊重回答。
送匹薩的人把橫棒在胸`前的方包微微向前一送,用一隻手托在方包的底部,另一隻手拉開包上的拉鏈,把側麵的包蓋翻開。池奮銘用左手撓了撓頭,伸手從包裏拉出一個扁平的紙盒,打開看了看,說了一句話,然後雙手把紙盒推回到匹薩包裏。他低下頭從匹薩包的下一層裏又抽出一個扁平的紙盒,打開看了看,點點頭,返身拿著紙盒回到室內。不過多久,他再次出現在門口,交給送匹薩的人一張紙幣和一些硬幣。那人連著說了兩聲謝謝。
“第一個拿錯了,他要的不是夏威夷匹薩,而是臘腸味的。”楊重不等洛索再問,在池奮銘和送匹薩者交談時解釋道。
送匹薩的人快步回到自己的車邊,鑽進車裏,很快開走了。
鏡頭中恢複平靜。池奮銘又回到沙發上喝了一會兒啤酒,然後起身關燈,離開了客廳。
洛索把鏡頭重新切換到快進的速度。直到錄像結束,整棟房子都默默地佇立在黑暗的夜色中,隻有門廳前的一盞孤獨的燈始終亮著。
“你怎麼看?”調查官把鏡頭定格在最後那一楨畫麵上,轉向楊重問。
“赫耳墨斯的口袋。”楊重突然冒出了一句希臘語。
“信使?這麼說,你還是覺得這個送匹薩的人有問題。”洛索重新把錄像倒回到九點左右送匹薩者出現的地方,默默地又播放了一遍,點頭說:“車型很普通,牌照上有很多泥點,前燈又很暗,看不清車牌號碼。衣服比較寬大,很難判斷此人的體型。頭發和耳朵都被軟帽完全遮住了,也很難說是什麼人種。在門口雖然光線比較明亮,不過完全是側背麵,根本看不到臉。實際上,從他鑽出轎車起到他回到車內駕車離開為止,都沒有正麵的形象,幾乎全是側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