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在陽光的照射下眯起了眼睛,笑了笑:“我知道。”
簡枚推了一小西一把,衝著他向楊重這邊努了努嘴。
小西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楊重看著他們倆的小動作,忍不住問:“怎麼了?”
簡枚瞪了小西一眼,回頭湊到楊重的枕邊說:“楊重,你給我們講講這個案子吧。怎麼說我都讓人綁架了一回,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哪。”
楊重望向病房門口。人已經走了。
“這裏頭有很多是不能說的。”楊重歎了口氣。
“那你就挑能說的講給我聽聽,不然我整天整天的睡不著覺啊。”簡枚趴在病床的床沿上撒起嬌來。
楊重哭笑不得地問:“你想知道什麼?”
“周婉真是蔡慧殺的嗎?”
楊重苦笑一聲說:“這好像就是不能說的。”
簡枚一撇嘴剛要不依,小西清請了嗓子插進來說:“我剛才看見梁炯,和陳小姐在一起。”
楊重點點頭。
“他早就在調查周婉了,是嗎?”小西想了想問。
“不,他們調查的是伊戀小姐。記得報社的陳先生怎麼說的嗎?梁炯和小周特別談得來。可周婉自己卻以為梁炯在追求伊戀小姐,那大概是因為梁炯在閑聊時總是會問到伊戀小姐身上吧。他扮的洗碗崽隻能騙騙周婉,我敢說伊戀小姐早就起疑了,不過是想利用他來誤導調查的方向吧。”
“那羅拉呢?”小西看了簡枚一眼,還是問出了口。
楊重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知道。小西,這次是真心話。”
小西抬頭想了想,豁然開朗地一笑。
“最後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麼要殺死周婉呢?是她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嗎?”◆思◆兔◆在◆線◆閱◆讀◆
“不,她沒有看見。她也許是不願意看見,所以就走了。”
楊重對著陽光中心最炙熱的那個白點,眼前仿佛看到了坐在自己小屋裏努力敲打著電腦鍵盤的青煙。
那是七月吧。應該是冬季裏的某一天。
她坐在那裏,端起了咖啡,又放下。
白瓷的咖啡杯下麵是一個白瓷的小托盤,盤裏滿是溢出的水漬,一圈一圈象是雲母的花紋。
她掐熄了又一支燃到盡頭的煙,未盡的煙絲半黃半黑地曲在小瓷碟裏。半空裏有一股斷斷續續的青煙上行,行到不知哪裏就混入空氣消失無蹤,隻留下一種焦焦的煙草味道。
她皺著眉頭,前額上滲出了密密的汗點,還有一點油漬。她在對著一個ID不停地敲打著鍵盤。
她的眼睛裏有一點迷惘,但更多是溫和的光芒,讓她的臉就著窗外射來的陽光,看來很溫柔,仿佛還有點留戀時光飛逝的嫵媚。
她在電腦上打下了:
獨眼握著手中的劍,向城走去。
守城的官府背手而立,站在路的中央。他說:“進城吧。”
獨眼看著手中的劍,劍的身體泛起了藍色的光芒,象一朵朵火苗跳躍閃爍不定。劍的靈魂在說話。劍說:“我寂寞。”
獨眼突然懂得了劍的寂寞。
寂寞是一種可以傳染的病,就像一種恐怖的病毒,一旦得上,就無法擺脫。吃過的用過的碰過的住過的,一切都將被冷酷隔離,愛過的恨過的悔過的失望過的,全都變成入春的融冰,漸漸縮小漸漸消失。
其實寂寞更可怕,可怕在漸漸的這個過程,尤其是那種異鄉孤客的寂寞。
病毒的侵襲有句號,或者痊愈,或者死亡,寂寞的侵襲卻永遠也沒有停止的時候。
獨眼和劍都寂寞。是獨眼傳上了劍的寂寞,還是劍傳上了獨眼的寂寞?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那個暫時讓他忘記寂寞的人呢?也許在,也許不在。
獨眼說:“不,我等人。”
“煙消雪散,何必再等。”
獨眼抬頭望城,城牆依然。獨眼低頭觀看長劍,劍的靈魂昭然。獨眼回頭眺望著來路的遠方,遠方一片雲蒸霞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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