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超直感!!

——這該死的幻術體製!!!

“……瑪蒙,我好像覺得你正在心裏麵悄悄的罵我哦。這是我的錯覺嗎?”

透過掩蓋住自己半張麵孔的鬥篷看見少年鏡片後閃爍著愉悅情緒的眼睛,瑪蒙為自己猜測到的這個惡趣味小鬼的內心活動打了個寒顫,連忙轉開了話題。

“哼……誰會做這種沒有利息的事情?我隻是來找你要瓦列安獵物的情報罷了——趕快把資料交給我!磨磨蹭蹭的,再耽誤時間我可就要收費了!”

那種虛張聲勢的語氣,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愛。少年一邊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指戳戳嬰兒滑嫩的皮膚,一邊看似漫不經意的問道:

“呐,瑪蒙,現在Xanxus還是那麼暴躁嗎?要不要跟我搭檔?要是成為Air的夥伴的話,說不定你之後的雇傭金還會再翻一倍哦。”

“……誰要和你這個惡劣小鬼搭檔啊?混蛋!把你的手從我臉上拿下來!否則你就把這次行動的利潤全都發到我賬戶上啊!”

那一刻短暫的、不自然的停頓……

少年眯了眯眼睛,理應喪失視力的左眼中,沉入一抹暗色。

這麼說,除了瓦列安作戰隊長斯庫瓦羅之外,瑪蒙也知道Xanxus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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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因為一直沒辦法具體了解到Xanxus到底出了什麼事、而每一次調查總是被九代首領若有若無的支開所以積累了滿腹怒火,而之後在拜訪威爾帝的時候又證實了作為自己寥寥無幾的好友的彩虹之子有可能被迫麵對屈辱生存方式的猜想,結果剛剛離開實驗室沒多久,就立刻遭到了Vongola上層叛徒所雇用的傭兵的追擊,好不容易打消掉白夜幹脆把礙事的家夥全部幹掉的想法,在隱匿於西西裏島小巷裏的時候,又迎麵撞見了前段時間才對自己描述過幸福的複仇生活、到頭來其實是一身血汙的在追殺中掙紮的六道骸——

——哼……還真是一個豐富多彩的暑假生活啊。

從一群毫無法律道德約束的、在他眼裏就是問題多動症兒童的暗殺部隊中脫身,那依舊殘存於眼前的混亂場景,終於把夏久蒼日持續多日的糟糕情緒給點燃了。

所以,當接到傳喚推開Vongola九代目的房門時,一如往日帶著淡淡笑意的表情下,已經掩蓋著被不得不強行抑製住的怒火。

——即使,他心裏清晰的明白,這隻不過是遷怒而已。

是因為屢次得不到完美的、想象中的結果,而事態又往往朝著意想之外發展而去的憤怒,在這個糟糕暑假的累積中,漸漸沉澱下來而已。

——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讓他必須用純粹理性終日束縛自己、耗費盡所有心力才最終達成的目標,所以他才放任自己的情緒、來用這種方式體驗這一次難得愉悅的人生嗎?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

輕微的、無奈的歎息聲。

又何必說出來呢,白夜。

少年微微垂下眼睛,在九代首領溫和的注視下,恭敬得體的行了一個下輩對長輩應敬的禮節。

——不是部下對BOSS那樣有著絕對階級差異的冰冷距離。這個一直為著家族奉獻了畢生心血的老人,從最開始,就盡了最大的努力,希望給予他在這個黑暗世界裏、最為珍貴的溫暖。

不隻是這個端坐於黑手黨教父王座上的老人,還有奈奈媽媽、被認為是損友的威爾帝、那個在六道輪回中親眼見證了罪惡與終結的六道骸、憤怒的暴君Xanxus,以及那一群明目張膽的暗殺部隊,和遠在日本並盛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好友……

他們都以各自的方式,向他傳遞著被珍惜、被重視、被依賴的感覺。

……他會這樣任性和遷怒,也許,隻是被那些給予他寶貴回憶的人們寵壞了而已。

怒火漸漸熄滅了。

少年抬起頭,對九代首領彎起眼睛,露出了帶有暖煦感覺的笑容。

“呐,九代爺爺,我可是剛從瓦列安逃出來就立刻到你這裏來了哦,有什麼事情要找我?——順便問一句,這一位晴之彩虹之子,我有幸能夠知道他的姓名嗎?”

視線轉向坐在特製沙發上、一身黑色西裝卻不顯突兀、用金邊修飾的禮帽遮住麵孔上半部的嬰兒。

……沉默著翻滾著的漆黑海麵。內蘊的危險。

少年微微眯起掩藏在鏡片後麵的金棕色雙眸。

很難得。帶給他這樣感覺的人,就算在地下王國中,應該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了吧?

真是可惜。所有關於彩虹之子的資料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被銷毀了,不然的話……

“Reborn。”

二頭身的嬰兒放下手裏一直捧著的咖啡杯,用手槍頂起帽簷。

那是一雙宛如深淵般危險、又像暗夜般使人情不自禁被吸引的眼睛。

正是因為遙不可及,才給人以憧憬的勇氣。

“綱吉……?怎麼了嗎,綱吉?”

九代首領的聲音提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少年,他眨了眨眼睛,用右手揉亂一頭蓬鬆的棕發,靦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