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倒數著時間,簡單擦拭了一下沾染上鮮血的手指,撥了撥阻擋住視線的額發。
在戰鬥過後考慮到敵人的殘存戰力,不是他的習慣;攻擊的同時會思考可能的防禦,不是他的習慣;除了與生俱來的攻擊本能之外、盡一切可能去學習手邊的所有力量、竭盡全力的變強,也不是他的習慣;而學會了安安靜靜的仰躺在天台上,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想、什麼都沉入一片死寂,假裝那家夥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的樣子……這種軟弱低劣的行為,也不是他的習慣。
他曾經什麼也不願改變,總以為自己足夠強大,以為自己的雙手已經握有能夠保護並盛、保護綱吉、保護一切寄托了他僅剩的柔軟情愫的力量,能夠就這麼在這片土地上傲然稱王,守護著自己的家、別扭但坦誠的陪伴著自己所喜歡的人。
啊哈……
這一切,都是被【事實】所逼迫的。
當最倔強的驕傲被現實打碎,他就像是已經不由自主退到絕境的孤傲的狼,除非黯然銷魂的躍下深淵,就隻有吞咽下烈火灼烤的苦楚,等待將一切焚燒殆盡之後、揚起頭顱的重生。
//思//兔//網//
三、二、一——
他握緊浮萍拐,以毫不留情的力道,砸上了球針態的內/壁。
令人厭惡的熟悉波動正在接近,風紀委員長麵無表情的皺起了眉頭,在雲刺蝟的牢固防禦圈應聲而碎的下一秒,用自己的武器,穩穩擋住了從陰險角度刺戳來的冰冷三叉戟。
站在倒了一地奄奄一息的敵人的殘骸中間,那個討厭的家夥正發出一如既往令人想要把手頭能摸到的所有東西都抽到他臉上的“Kufufu”的詭異笑聲。
他厭惡的抿起唇角,漆黑瞳眸裏燃燒起無法遏製的憤怒殺意。
——第四擊,為你竟敢在其他人麵前說出“晚安吻”這樣的話語!!!
深紫色的蓬勃火焰,與靛青色的濃重霧氣,在密魯費奧雷的基地裏、生機勃勃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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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唔唔——!!”
男人一手撐著操作台,一邊痛苦的俯□去。
該、該死的,怎麼會是這樣?!!嗚——
劇烈的疼痛與就像是命懸一線或者更具體一點就像是白蘭大人的冰冷笑容一樣令他感到呼吸不暢,身穿雪白製服的男人將冷汗涔涔的額頭抵在正放於操作台的手背上,感到大腦裏就好像有一萬隻鴨子在合唱、而剩下一千隻傲慢無禮的孔雀正在翩翩起舞。
在短暫把麵部表情籠罩在別人無法窺見的陰影裏的時候,背負著悲慘命運、原本出發點高尚無比、抱著一顆“為了拯救全人類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以為召喚的是十年前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雖然怯懦但是心地善良的Vongola幼年十代目、結果發現自己陰差陽錯喚醒的是一個可怕魔王以及站在他身後的一整個地獄——入江正一,這個明明很無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偏偏總是遇人不淑哦哦不對是交友不慎的可憐的男人,終於放任自己露出了齜牙咧嘴的猙獰表情。
“……入江大人?大人?”
——最可憐的,是這樣流露出真情實感的機會,也少得令人心生憐憫。
鬢發已經被汗水浸濕、狼狽的貼在耳畔的男人,一邊動用了自己最堅強的意誌把心底所有悲憤不已的咒罵聲壓回去,一邊深深的吸了口氣、直起身來接過了下屬遞來的胃藥。
真是……該死的·熟悉的·胃藥啊啊啊!!“澤田綱吉”你這家夥,讓他稍微放鬆一點不要兩麵做不得人偶爾舒口氣多活兩年能死麼能死麼?!!
他麵無表情的、默不作聲的在心底抱怨著,向那個剛認識不過兩個多個星期、就已經把所有計劃情報甚至他與白蘭大人相識的小半個人生曆程都全盤托出的新結交的損友,報以了最親切的問候。
小小的啜飲了一口熱水,身份為密魯費奧雷駐於日本並盛基地的最高權力所有者、但其實為了破壞白蘭大人統領全世界的荒謬理想早就將生命棄之不顧、與這個平行世界的Vongola十代目約定好要不惜一切代價將所有可能性遏止在這個階段的入江正一,在終於鼓起勇氣再看一眼監控屏幕的下一秒,就再也無法維持住自己勉強平靜的表麵,一拳砸在了操作台上:
“你——你!!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啊?Vongola怎麼自己內鬥了起來?!——不是,我是說,為什麼派過去的B級小組全部都被打敗了?!廢物——都是廢物!!”
怒火蹭的冒了上來,他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強迫自己把目光從死盯著的、正在毫不留情血肉橫飛打得不亦樂乎的雲霧守護者兩人身上轉移開,把靶子對準了倒下一地的無辜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