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賣了七萬塊,這當然是何征做過的最後悔的決定,因為在賣掉的三年之後,這一片全都拆遷了,當年買他們家房子的人拿了將近一百萬的拆遷款。
而這一世,既然何征回來了,那麼母親跟房子,他全都要留在自己的身邊。
絕不會撒手。
二十年母子相見,何征心裏所想當然自不必說,隻是母親以為他的崩潰跟高考有關,一方麵安慰何征,另一方麵暗自歎氣。
第二天何征精神好點,給母親解釋說自己考得不錯,但他想要帶母親去市裏看一看。
何征母親年輕時候便喪夫,這麼多年一人拉扯何征長大,一個女人當家做主日子自然是緊緊巴巴的,多年來腰酸背痛,皮膚瘙癢,總說是累的,平日裏自不在意,偶爾吃點去痛片。一直到何征大二的時候,母親病重住院,檢查出了尿毒症。
這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一直都有慢性腎炎。
那一世何征想要賣房子治病,可是母親總是不肯,房子是她的名字,不肯簽字何征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這樣她把唯一的遺產留給了自己的兒子,讓何征靠著母親最後的恩澤上完了大學。
此刻算一算離還有兩年的時間,母親的病其實已經很重了。
何征說破嘴母親也不肯去醫院,她拉著何征的手笑著說:“兒啊,媽的身體自己還能不知道嗎?都是老毛病,沒事兒的。市裏的醫院那是咱們能去的嗎?吃人的地方啊,沒有病也說你有病。我就在門口的藥店抓點去痛片就行了。都這麼多年了,有事兒的話不早有事兒了。媽的錢留著你複讀。”
何征紅著眼睛說:“媽,我考得上大學,而且成績會很不錯。我求你了,你跟我去醫院看一下吧。要是真的沒有問題,我就放心了。要不然你讓我怎麼放心去上學?”
母親摸了摸何征的頭,眼睛也紅了,但笑容還在,她說:“兒啊,你真的長大了。但是你放心,媽媽身體很好的,我還等著跟著兒享福呢。你放心,絕對沒問題的。媽要去開門了,你還容易放假,去找同學玩吧。放鬆放鬆,這些錢你拿著,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也給自己買身新衣服。”
說完塞給了何征五百塊錢。
這對於當時的何征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了,何征記得自己當年上學的時候,一個月飯前加零花錢也不過三百五。
而這五百,其實已經夠給母親檢查一下身體的了。
母親把錢塞給了何征,拿起鑰匙就向外走,走到門口突然聽到撲通一聲。
轉過頭,看到何征跪在地上,額頭重重地磕下,地麵塵土飛揚。
母親嚇了一跳,慌忙跑過去想要拉起何征,嘴裏說:“我的兒啊,你幹什麼?”
何征又重重地磕了一下頭,仰起臉,額頭上已經開始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