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你的口水快把為師淹死了。”見我坐了起來，師父將手抽了回去，我這才發現自己竟一直睡在師父的懷裏，順著他的手我瞧見了他一向整潔的袖口上除去道道褶皺還帶上一片晶亮的水漬，不用想那一定是我的得意之作。
我急忙將頭探向窗外以掩飾我的羞愧：“這是到哪了？”
“蕪崎，分教。”師父隨口應了一聲。
百毒教在各地都有分教，這地處蕪崎的分教則是師父最為看重的，很久以前便聽明滅提過這分教裏供奉著百毒教列祖列宗的牌位，後山上更是葬著各代教主的墓塚。
想必師父是來祭拜了，隻不過我這半路出家的徒弟跟著他好似有些不妥當。
“師父，我先去歇著。”我訕訕的開口。
“無妨。”
在山腳下，師父將我抱在懷中一並從車上躍下。
山路異常的幹淨，大山周身薄煙嫋嫋，好似如臨仙境一般，鼻尖出傳來芳草的清香以及師父身上淡淡的靜默。
師父一路都未曾出聲，徑直將我帶到一座合墳前，墓塚的主人想必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他凝視了墓塚許久才對我道：“眼前這二位是我的嶽丈及嶽母，你既然為我的徒弟，理應跪拜。”
聞聽師父的話我愣在原地，我竟從不知道師父還有嶽丈，那如此說來，豈不是意味著我還有一位未曾見過麵的師娘？腦子裏不受控製的想起了那位莫姑娘，可眼前這牌位上的名字並不是莫姓，而是一對尹姓夫婦。
心似是被鈍刀狠狠擦過。
我看了師父一眼，想來是我太過孤陋寡聞，我委實未曾聽過如此之規矩，但不論身前人身份如何，總歸是長輩，跪拜一下倒也不失禮。
我屈膝跪下，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頭而後起身望向師父。
但見他輕輕歎了口氣：“棠棠去看菊花吧。”
“我累了。”我將視線收回，不願再多瞧他一眼。
自打八月十五之後，我似乎覺得我與師父之間有些疏遠了，雖然他依舊眉目如畫，興起之時亦會牽起一抹無恥的笑容，但是於我而言，他在我心中已然刻上了其她女子的名字，再不是初遇時那麵無表情的男子。
今日一大早我便起身了，在教中漫無目的的遊逛，記起方才自師父門口經過時，不經意瞧見的那一張清俊的容顏，心中又多了幾分黯淡。
“你來這做什麼？”
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我還有些迷茫，一抬頭便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絕生穀。恐是我這不經意的到此一遊擾了絕生大人的清修，但見他劍眉倒豎，本就璀璨的星眸不乏威儀。就那樣定定的將我瞧著，瞧得我愣是不敢再逾越半步。
“絕穀主，許久不見您又俊逸了不少。”我訕訕的朝他打著招呼，假意沒瞧見他皺的愈發緊的眉頭。
絕生狠狠的瞟了我一眼之後，利落的自地上躍起，轉身便進屋了，隻留下滿院子的弟子同我大眼瞪小眼。見我的目光掃向他們，眾人心照不宣的互相以眼神安慰鼓勵著彼此。想必是此等待遇他們亦沒少遇見。
我知趣的欲轉身離開，剛走了沒兩步便想起來，關於師父的事，或許他知道些什麼，雖然他態度惡劣，但為了能滿足我的好奇心，我還是決定暫不與他一般見識。
我輕咳了兩聲，款步邁入絕生穀的前堂，絕大穀主正在品茗，似是沒預料到我會進來，一個不小心被茶水嗆了一口。
“你怎的還沒走？”他口氣不善，更是連瞧都懶得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