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最後一絲理智:“如果晨兒願意,讓她留在我們身邊吧。”
一夜舒心後,蕭語嫣和歂晨的相處是愈加融洽了,當然,是在有第三者的情況下,大多獨處的時候蕭語嫣還是會有些不知所措,於是,在知道歂宣要和言茗芯出一趟遠門的當下,蕭語嫣當天午睡就做了一個被歂晨化身的枝枒纏身的噩夢。
歂宣要出遠門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蕭語嫣也早就習慣歂宣會有偶爾不在的日子,在那天之後連續幾個晚上兩人也恢複到會在睡前說說話的習慣,雖然好幾晚忙碌的王爺說著說著自己就睡著了,但歂宣的坦白讓蕭語嫣踏實不少,因此這一趟,蕭語嫣照慣例替歂宣收拾好了行李,沒有多問。以往蕭語嫣不問,是因為覺得這不是她該多嘴的地方,這一次蕭語嫣不問,是因為信任。
歂宣這一次坐的是言茗芯從宮裏帶出來的馬車,王全因此留守王府,可歂宣居然破天荒的把香嬤嬤和福總管同時帶出門,兩老上馬車前皆是一臉嚴肅,隻叮嚀王全和李剛兩位壯丁要好好看家就不再多說。在出門之前歂宣和林琳單獨聊了一個時辰,具體聊了什麼沒有人知道,等送歂宣上了馬車,蕭語嫣再回房時,林琳早已經在床上睡著,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
65、去來 ...
蘭陵,朝陽前國都郊外。
留下宮裏的車夫在外頭守著,四人下了馬車先是抬頭看了坐落在半山腰的寺門,沒多說什麼虔誠的一步一步往台階高處走去,多達千階的長梯高直聳立,雖然腳程不快也沒停下休息一口氣就走到了頂。穿過大寺的拱門,早已經有佛家子弟在前等候,直直往前走會到達寺廟的正殿,稍微偏一些的方向會穿過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一片山壁,山壁邊有一排人工修築的竹梯,像是一條蛟龍攀在壁上,竹梯的盡頭是一穴不顯眼的壁洞,從洞口往外看,高度竟已遠遠的把寺廟的屋頂拋在低處。
寺裏德高望重的兩位大師領著歂宣等人往裏頭走,壁洞裏和外觀是截然不同的風景,雖不至於華麗堂皇,也是素雅有致。內洞的正中央擺了一座透白的玉台,玉雕的花紋深深的吃入地底,看起來就像是花藤緊抓著地土不放。接近玉台溫度比常溫又降了一些,玉台上,蘭妃枕著立拳高的翡翠枕安詳的休息,這麼多年了容貌一點都沒有變化,即使現在,氣質也是寧淡而不可侵犯的。
歂宣上前握住了蘭妃合在身前的手,手上的觸♪感和小時牽著母妃那時一模一樣,歂宣看著蘭妃有很多話想說,最後淘氣的一屁股坐在玉台上,說起了最近發生的事,香嬤嬤和福總管也上前和蘭妃說起了歂宣這些日子做了多少事,隻是說著說著,開始變成向蘭妃訴苦,歂宣聽著聽著就和兩位老人家鬥起嘴,讓言茗芯頗為無奈。
兩位大師站在蘭妃頭頂的兩側,對這年紀有別的三人如此吵鬧並沒有製止,反而慈祥的在一邊聽著,如此,言茗芯也放下心來。
百年前,朝陽前朝發生一場極為駭人的變革,戰火延燒到有千名弟子的白靈寺,白靈寺香火千年卻一夕之間就被烈火吞噬,上千條生命瞬間成燼。大火之後,原本的聖地成了廢墟,上百名流落在外逃過一劫的弟子無處可歸,變革還在,百姓縱使對這心靈和信仰的寄托有所不舍,也不敢貿然捐款重建。
直到朝陽立國,蘭妃入宮,在百姓的請願下蘭妃主持了白靈寺的重建,短短一年恢複了建築及相當於從前的規模,重振了百姓對朝陽的信心。在蘭妃與先皇同去之後,白靈寺感念蘭妃對白靈寺及百姓的恩德,三十名習武高僧從前朝遺族的廝殺下保住了蘭妃差點覆於怨火而無法下葬的遺體,並供於白靈寺點以命離以保存軀體不壞。
命離,可用於生亦可用於死。生者延命,死者不為時間腐壞。蘭妃兩唇間放置的乳白小珠,正是百年那場大火下,最後散落在高僧身邊的火產物,也是救以林琳的寶丹。在白靈寺的藏書裏記載,命離有重生的象征,隻有在純淨質量的心念或是一定修行的僧人才能在死後留下的珍寶。白靈寺當年慘絕千人,隻得十餘顆。命離雖是世上少有的稀寶,卻不是一顆抵萬年,當珠緣毀損就必須更換,如有延遲,已經停置數十年的遺體會崩壞得更快。書裏有這麼一說,同一緣的命離用於同一軀體上,待到陽年陽月陽日最後一顆消逝,死者或重生,或永不滅,歂宣交與林琳的正是最後的三顆。
三人輪著和蘭妃說話時間也過了不少,明暗閃爍間唇上的珠光一下子黯了下來,清透的珠緣蒙上了一層霧光,無聲無息的碎裂成末滑進蘭妃的唇縫裏。和香嬤嬤及福總管那抑不住的哭聲相比,歂宣相當的平靜,歂宣將蘭妃的手安放好,退至離玉台三步遠的位置,掀擺而跪:“孩兒恭送母妃。”語畢,歂宣垂下了眼深深的磕了三個頭,最後一磕著地不起。
“恭送娘娘。”香嬤嬤福總管也在歂宣的兩側跪了下來,五體伏地送蘭妃最後一程。
言茗芯從沒有見過蘭妃,多的也隻是在言談中得到的一些訊息,光是那一些就足夠讓言茗芯敬重這一位絕世女子,言茗芯在心裏向蘭妃保證會護歂宣一輩子,似乎得到蘭妃的應允後,言茗芯將手上的玉瓶交與大師,對大師行了禮,合掌在歂宣身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