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1 / 3)

一並抹殺了。

黑夜裏,沈君淮在悶熱的花園中思緒翻轉,想了蘇翊辰再去想蘇夫人,最後想起那歌妓,他總覺自己是記得她的樣貌的,驚為天人懷抱琵琶,在秦淮河上的畫舫中夜夜歌唱,曼妙的歌聲過了江又遙遙飄進了揚州城中,卻不知最後是落入了誰家的院牆去。

如此紅顏怎不叫人悲傷。

沈君淮緊了緊抱著大公雞的雙臂,頓覺後背發毛,後頸上刹那滲出了無數冷汗來。他曉得是哪裏不對勁了,今日太安靜了,不要說人聲,為何連微風過時帶起的樹枝搖曳之聲都聽不到半分!在如此萬籟俱寂的境況裏,劉府的後園簡直像是一座死城!

他害怕了,丟開先前混亂的想法,一顆心撲通撲通越跳越快,就快要嘔出喉嚨。懷裏的大公雞仿佛是察覺了什麼一樣,精神奕奕的抬起了頭,原本軟榻在腦袋頂上的鮮紅的雞冠子此時都幾乎要立起來。安君淮覺得此事不對勁,萬分的不對勁,自己不過一個凡人,蘇翊辰更是病入膏肓和死人沒有區別,如何鬥得過惡鬼?!

沈君淮小心翼翼的往前探頭去看假山那邊的情形,希望能夠把蘇翊辰弄回來,但現下已是夜半時分,遠處走廊上那一點微光都已經不起作用,穿不透濃重的黑夜,什麼都看不到了,連先前那一點點輪廓都不見了影子。沈君淮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一手抱著雞,一隻手伸出去想把黑狗血提過來一點,但是手指剛剛觸到木桶就被另外一隻手按住了,那隻手皮肉柔軟,卻沒有溫度,冷得像死人!

“鬼……”

一個字都還沒說完,另外一隻冰冷的手就急忙從後麵來捂住了嘴巴,蘇翊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別叫,是我。”

沈君淮大驚之下回頭去看,發現確實是臉色蒼白的蘇翊辰正蹲在自己身後,一雙眼睛在夜裏瞪得猶如一對銅鈴,模樣比起鬼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一會兒了,你把桶拿好,它快來了。”

沈君淮很不敢麵對這樣的事情,本來沒有時限的等還可以心懷僥幸,現在得到快來的說法就覺得自己可以死過去了。

“我……我可以回去麼……”

他是真的快被嚇死了,所以極其誠懇的去詢問蘇翊辰,希望可以及早脫離苦海,但他顯然是脫離不了了,身子已入海半截——蘇翊辰麵目扭曲,比方才還要嚇人,他麵對著蘇翊辰不曉得對方為何會露出如此糟糕的一個表情,而後他就感覺到了比蘇翊辰的雙手更加滲人的寒意,那寒意像是飄渺的霧氣悄無聲息的包裹了自己,叫人汗毛倒豎,冷汗像不經意淋到的雨水,把人澆了個透心涼。

沈君淮這人的腦子在驚嚇之下已經停止了運轉,他感受到了深深寒意卻沒有摸清楚為何蘇翊辰會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他猛地就把頭轉了回去,而蘇翊辰連阻攔都來不及。

惡鬼就是惡鬼,披散長發,一張大嘴直裂到耳根之下,雙眼之內隻有眼白,圓滾滾的眼珠子在內裏上下不停的轉動。她麵朝著轉過來看自己的沈君淮綻出個微笑,過長的舌頭把持不住從嘴邊掉出半截,此時在如墨的夜色中成了一團漆黑的模樣。

這還是個女鬼。

沈君淮雙眼一翻,就此不省人事。蘇翊辰抱住他癱軟下來的身體,心念幸好在他還未能叫出來之前就暈過去了,不然非得把人招來。

蘇翊辰本人就是鬼非人,對於眼前女鬼的樣子自然是半點都不膽怯。他慢慢的扶著沈君淮躺在冰冷的泥地上,然後轉身去獨自麵對女鬼。對方不知是為何,見蘇翊辰轉過身來居然帶了一點怯懦的模樣,顫顫發抖的往後移了一點,掉出嘴巴的一截舌頭搖搖晃晃,遮不住她脖頸上深深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