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刹那驚呆了,蘇翊辰看著鞋子上的狗血,還有地麵上還在向四周流淌蔓延的黑紅狗血,急忙朝後退了幾步,像是在竭盡全力逃離什麼汙穢之物。沈君淮看他神色驚恐,連忙彎腰扶起木桶繼而問他有沒有事。
蘇翊辰麵色蒼白的搖了搖頭,啞著嗓子擠出一句:“你想我魂飛魄散嘛?”
辟邪之物,煞氣非常的重,對於蘇翊辰這樣離大限之期不遠的借屍還魂的陰鬼來說,這黑狗血若是兜頭澆下來,那是必死無疑的,魂飛魄散是絕對可以預料得到的。方才狗血濺出來,單是幾滴落到鞋麵上就叫他幾乎駭得肝膽俱裂。
大仇未報,若是莫名死在這樣一桶狗血上,不說死得不值,簡直可以說是貽笑大方!
“是我魯莽,翊辰你莫生氣。”
狗血量不多,鋪陳在地麵上在夜色中看上去是一灘黑乎乎的髒東西。蘇翊辰嗅到其中其中濃重的腥氣,覺得心煩氣躁難受得很,他俯身脫下沾到狗血的鞋子,揚手便將其丟到了木桶旁邊去,恰好落在沈君淮的腳邊。他光著一隻穿著襪子的腳,腳尖踮地堪堪的站著,氣喘籲籲,像是耗費了極大的力氣。
沈君淮把鞋拾起來,見雪白的鞋麵上幾點紅黑的血,印染著綻出了毛茸茸的邊緣。他方才遭了一場驚嚇,昏昏沉沉剛剛轉醒,比較起來他也不比差點魂飛魄散的蘇翊辰好多少,彼此都是個疲憊至極的樣子,一個滿身的泥土,一個光了一隻腳,麵對麵站在廊下到是個很窘迫的情景。
“我就想瞧瞧你手上的傷,不讓瞧便不瞧吧!鞋子待我拿回去給你洗幹淨了再送來。”
蘇翊辰向後倚靠著一根圓柱,他看不遠處的沈君淮呆愣的捏著自己的一隻鞋子,腳邊一灘狗血還有個破舊的木桶,低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說出的話是落寞無比,仿佛剛才差點魂飛魄散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樣。
從最開始他二人就很是不順暢,有過一點開懷的時刻,可剩下的就都是猜忌和遲疑,彼此心懷鬼胎難以平衡。不過蘇翊辰覺得自己光明正大,心中就算懷了一點鬼胎也是全盤托出,毫無隱瞞的告知了沈君淮,倒是沈君淮到底懷著個什麼鬼胎就不清楚了。
今晚本是好好的計劃,勉強得了一點頭緒覺得前路突然便敞亮了許多,卻被一桶狗血把興致全都破壞了。沈君淮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陰影下,微低的頭擋住了麵目神色,剩下額前的幾縷頭發飄在前頭。
“手指傷口是被那碎瓷瓶子劃破的,血之所以是烏黑的……”
沈君淮仍低著頭,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在聽,捏著鞋子的一隻手悄悄收緊,把鞋麵給攥出了褶皺。
“全因這身體在腐朽,而我大限將至罷了。”
一切結局都盡在預料之中,隻是提前知曉了到來的時間還是會叫人難以安心而已。沈君淮在矛盾與掙紮中做出過太多的決定,又在頻頻的難以預知中不斷更改心意。不管是五歲的沈君淮與蘇翊辰,還是二十歲的彼此,都各自藏著一些小心思,微不足道卻又深遠悠長。
沈君淮想自己很清楚自己藏的是怎樣的心思,在先前五年裏癡戀蘇翊川,在麵對了全然不同的蘇翊辰後,卻又似乎生出了別樣的心思,這心思隨著自己的秘密一起沉入心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