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看見烏壓壓的一群人堵在屋裏,陣勢極大。
我心頭一跳:“你們是……”
“陰兵。”
為首的兩個陰兵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下,皺了下眉,估計是一時間沒看出我的身份來。
隨後他們便將目光落在顧灼身上,恭恭敬敬施了個禮,其中一個抱拳作揖,完全一副古人做派,另一個則顯得有些尷尬,他躊躇片刻,上前跟顧灼撞了下肩膀,拍手做了幾個複雜的手勢,這才憋出一句:“hey man。”
顧灼:“……外國的兄弟?也能來國內當陰兵麼?”
古人陰兵立刻解釋道:“他也是咱中國人,隻不過從小在國外生活,漢語說的不好,三十歲生日那年想回祖國看看,誰知道剛一回來,就遇上車禍翻車了,他傷的最輕。”
剛說到這,那位外國的朋友就一臉落寞的樣子,顯然想到當初出事的情境了,有些傷感。
我不禁問:“他傷的最輕怎麼還……”
死掉了?
古人陰兵道:“他傷的最輕,所以他掙紮著把全大巴車的遊客救出來了,救完最後一個人時,大巴車發生爆炸,整個車上,就他一個被炸死了,所以判官念他舍己救人,封他做了陰兵。”
“噢,這樣啊。”我肅然起敬:“真偉大。”
“一般大,一般大。”華僑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一邊擺手一邊用蹩腳的漢語道。
我噗嗤一聲樂了,這算什麼回答?
就在這時,小陰差發現我們回來,拉著一張驢臉走過來。
顧灼:“你這是去陰司升官,還是去陰司整容去了?怎麼一圈下來,臉長了不少,整個人都醜了。”
小陰差本身表情就臭臭的,聽見顧灼敢這麼打趣他,頓時氣得直瞪眼,原本就黑通通明亮異常的眼睛,氣得更是恨不得冒出火花子來:“你才醜,我這麼帥,你不知道陰間有多少女鬼排隊找我要簽名呢……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知道這次闖了多大禍麼!”
說著,小陰差突然降低聲音,生怕接下來的話被身後那些陰兵聽見,咬牙道:“這些陰兵都是陰司借調上來調查那三十多具枉死鬼的,你剛從那回來,快說說究竟什麼情況,這事兒真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不跟你說了麼,隨便查。”顧灼不屑道,說著他的目光落在屋子裏其他陰兵身上,大概掃了一眼,足足三十多個鬼,他們顯然是不經常上來的,每隻鬼身上都帶著濃重的陰氣,麵色鐵青鐵青的,猛一看還真有點滲人。
“他們既然都是去調查枉死鬼的,不去村裏找線索,來我家幹嘛?我家有枉死鬼麼?”
“家裏沒有枉死鬼,但是生死簿散發的陰氣太重,直接把那老家夥給吸引過來了,我攔了半天才沒讓他搜屋子,你生死簿藏好了沒有,快想個理由,把這濃鬱的陰氣遮過去,我好帶這群祖宗趕緊滾蛋。”小陰差一臉頭大的說。
他剛接任城隍爺的位置,根基還不穩,而且城隍爺也是由陰司直接任命的,這個階段,不好直接跟陰司的人鬧翻,隻能任由陰司的人前來查看。
好在顧灼這人平常敗家慣了,屋裏是個櫃子內部,都貼上了保家符,樓梯下麵也滿滿當當的貼了一整麵暗牆的符紙,雖說進門肉眼看上去,見不到一張黃符,整個客廳都幹幹淨淨的,但這些陰司上來的人,都對符紙極為敏感,一進門就察覺到這滿屋子的天羅地網,極具震懾力,這才給了小陰差機會,讓他暫時勸住了沒有搜房間。
顧灼多聰明,幾句話之間,便了解了現在的局勢。
隻見他對小陰差笑笑,說了句知道了,隨後便一臉熱情洋溢的抬頭,目光跟一個上了年紀的陰兵對上。
這位陰兵顯然是這滿屋子陰兵的頭頭,年歲最大,至少有五十多了,身上陰氣也最濃鬱,一身唐朝官員打扮,見顧灼是這屋子的房主,便帶著一臉‘生人勿進’的表情走了過來,道:“這位道友,陰司千年前丟失的陰間至寶生死簿,前段日子在貴地現身,隻可惜我們還沒來及上來搜尋生死簿的下落,那股氣息便被有心之人刻意隱藏了,今日我們抵達貴府,是尋著……”
“您說什麼東西丟了?生死簿?!是傳說中大聖爺爺勾掉猴子猴孫的那本生死簿麼?”顧灼瞪大了眼,一臉吃驚的樣子。
陰兵頭頭麵色一沉。
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年被大聖強行勾掉生死簿上的人名,簡直是他們陰司的奇恥大辱,現在顧灼上來就問這事,無異於啪啪打他們的臉。
顧灼還一臉無辜的裝傻:“那樣的至寶,陰司不應該好好藏著麼,怎麼會丟了呢?還丟我們這了?您來找我,應該是有線索了吧,有事您說話,我跟小陰……城隍爺都是老交情了,隻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定全力配合。”
陰兵頭頭張了張嘴:“……”
他原本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被顧灼這麼一說,竟然把後麵的問話全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