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野獸在低吼,隨時都會一擁而上,他剛來救我,就受了這麼重的傷,可他卻在我麵前笑得如此輕鬆自在,仿佛我們不是麵對著一群饑餓的狼群,而是在郊遊。莫名的,我心中的恐懼和緊張消散了很多,我低頭翻出自己白色的夾衣,用匕首割下一大片,想給他包紮一下。可剛舉起手裏的布,他一把摟住我,一個旋身把我送到他身後。我聽到一聲斷喝,其中似乎還夾雜著鷹的叫聲,然後就是揮刀砍中東西的聲音和狼憤怒的吼叫聲。再回頭時,又有兩頭狼被砍翻在地。他退回到我身邊,斷然命令道:“和我背靠背站好!一旦他們開始進攻,你就蹲下!”
“你一個人怎麼能對付得了這麼多狼?!”我大聲喊。
“有逐雲和海冬青在,我們還可以支持一陣。我的侍衛隊很快就會到!”隨後他忽然笑了一聲,帶著些許嘲諷說,“要不是你花招百出,現在我們也不會如此狼狽。”
我盯著四周蠢蠢欲動的那些暗綠色的鬼火,咬牙道:“你若是肯放我走,我又何必花招百出?!”
才說到這裏,一頭狼照著我就撲了過來。我大叫一聲,一下子蹲了下去。是,我沒出息,可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給朗星翰減少負擔,讓他能多撐一會兒。
鷹的叫聲,馬的嘶鳴,狼的吼叫,在我周圍像是奏起了一場協奏曲,可欣賞這樣的音樂的代價卻是生命。
這些狼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一擁而上,而是幾頭一起輪番圍攻,打過一場還停下歇一會兒,像是不僅要耗幹我們的體力,更要消磨掉我們求生的欲望。又抵擋過了一次進攻,朗星翰開始有些微喘。“答應我,這次回去,不要再跑了,給你我都剩些力氣。”他右手持刀,一邊環顧四周的情況,一邊道。
“有命留下來才能談條件,先對付它們吧!”一見狼群此刻不再衝過來,我立刻爬起來把手上一直纂著的布條綁在他的左肩上。血已經濕透了整個衣袖,綁的時候,我的手抖著,打滑了兩次。
“這麼倔,到了現在,連敷衍我都不肯?”他笑,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就是因為現在這樣,所以我不會敷衍你。”終於用布包住了他的肩膀,可效果也隻能是聊勝於無。“我隻能答應你,隻要我能活著,一定會報答你……”
“我不隻是要救你,還是為了救我自己。”他淡淡的打斷我的話,目光中有些閃爍的東西,我看見了,卻沒心情去探究。隨後,他那懶散的、略帶嘲諷的笑容又一次揚起,“不過既然你已經承諾了,我沒道理不接受,到時候可不要怪我獅子大開口。”
我剛要開口說話,他一把將我拉到身後,揮刀砍倒了撲上來的一頭狼,可他的身後的狼也朝我撲了上來,根本來不及躲,我反射性的拿著手裏的匕首揮了過去,朗星翰卻在此時飛起一腳,沒有回頭,卻準確無比地踢在狼肚子上。狼是踢出去了,可他的腿上也像肩膀上一樣,被劃出了一條血口。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完蛋的!”他踉蹌了一步,我趕忙扶住他。
“我當然知道。”他隻靠了我一下,立刻站穩身子,不再讓我扶他,咳了一下道,“要是有火就好了!我身上隻帶了火絨,可沒有打火石。”
打火石?我腦中一亮,想起我背包中的那兩塊石頭,趕緊翻出來問他:“是不是這東西?”
他看了以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怒瞪著我問:“你早就有打火石,怎麼不拿出來用?!”
“我不知道這是打火用的……”沒等我說完,他又把我拉到身後,提刀與撲上來狼戰成一團。我從沒有像此刻這樣痛恨過自己的無知,若是早知道那兩塊石頭就是火石,我不至於把棗紅馬殺了,朗星翰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把火點上!”朗星翰丟給我一個線繩一樣的東西,一端已經被血浸透。我蹲在地上開始敲打那對石頭,當火星冒出來時,撲上來的狼突然多了起來,我知道朗星翰越來越難以支撐,可我把那火石敲得火花四濺,卻就是點不著火絨。連敲了十次都沒成功,我已經急得手心全是汗,連石頭都要拿不住。
“把火絨繞在石頭上,容易點著它。”我不知道朗星翰現在是否又添了新傷,我隻知道他的聲音聽起來仍然鎮靜如常。吸了口氣,照他所說,把細繩繞在石頭上,抓緊它們再敲,第三次終於有一點火星落在了那火絨上。那火絨一點就著,火苗順著細繩迅速燒了起來。我興奮地趕緊把衣帶解下來,就著那火燒著了。
“火,有火了!”我衝朗星翰大喊,揮動起衣帶,周圍的狼看見火光,果然畏懼不前,圍攻他的狼也退下去好幾條,隻有兩頭異常凶狠的狼,還盯著他左右周旋。我把衣服脫下來點著了,火就著風勢越燒越旺,我把衣服扔在地上,火焰很快就引燃了周圍的野草,而此刻,狼群終於開始後退了。
火是把狼退走了,可不過短短幾分鍾,剛才的小火堆已經燒著了一大片草地,火焰高高地在夜空中飄揚,仿佛豔麗的旗幟,如此美的顏色卻是要人命的危險,所幸我們站在上風向,所以還火焰並沒有傷到我們。
“咱們這裏雖然燒不到,可這火轉眼還是要燃遍草原,撲滅已經來不及了,要趕快通知附近的牧民轉移才行!”朗星翰的臉色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紙樣的蒼白,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額際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