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下了頭去,心裏泛起了微瀾,皇上啊,你的痛苦、你的迷惑、你的悲傷,我全部都知道,全部都了解。你的妒忌,你的不甘,你的猶豫,我全部都感同身受。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後,可漸漸地,漸漸地,卻會油然而生發自肺腑的同情。 /~ 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忍心看著這樣美麗的人掙紮於地獄之間……不過,同情歸同情,該說的話,他還是要照說。 上次的計劃失敗之後,皇上似乎又開始克製自己了。不知皇上到底會怎麼做?今天倒是個試探的好機會。 “皇上,聽說最近蘭陵王將鄭司空之女接到了府中,這似乎有些與禮不合啊。” 他試著挑起了話題。 皇上的臉色一斂,但仍然保持著冷靜,“確有此事,長恭做事實在沒有分寸。” “臣聽說蘭陵王和這名女子素來親密,感情甚好,之前剛回鄴城時也經常三天兩頭去探望她,如今她一生病,蘭陵王更是為她亂了分寸,可見王爺有多寵愛她,看來王爺的婚期也近了。” 和士開說完抬起頭來,看見皇上劇烈一顫,眼底洶湧出錯綜複雜的神色。不過很快,皇上的眼神又在瞬間變得冰冷,猶如冰刃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和士開,這個先不說,你倒和朕說說這迷香是怎麼回事?” 和士開一聽就知道不妙,想也沒想地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聲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他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否認,皇上既然問出了口,那就是一定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倒也承認得痛快,那秋蘭和小琴可是被打斷了手腳才說出來的。” 高湛的唇邊勾起了一個殘忍的弧度,手指輕緩的敲打著石桌麵,一下一下,空蕩蕩的聲音,仿佛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告訴朕,為什麼。” 和士開咬了咬牙,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皇上,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算您立刻將臣淩遲,臣也不後悔那日那麼做!” “你說什麼?” “皇上,臣不是傻瓜,臣看得出來您的心裏有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卻是您不得求之的人,臣實在不忍心看著皇上這樣痛苦,這樣折磨自己,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個下下之策,隻要能了皇上的心願,臣萬死不辭!” 高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知道?” “是,臣早就看出來了。” 和士開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臣的性命,反正都是皇上的。” 高湛漸漸斂起了震驚的表情,慢慢趨於了平靜,“那麼,你不覺得這是不容於世嗎?” “皇上,這的確是不容於世的,但是,”和士開微微笑了起來,“即使無法在陽光下存在,也要在黑暗中綻放。” 即使無法在陽光下存在,也要在黑暗中綻放。 高湛隨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葉子,緊緊捏在了手裏,直到將它揉成了碎片。他可以容忍長恭有女人,但是,絕不能容忍長恭有愛的--女人。誰也不能將長恭的愛從他身邊分走一絲一毫……絕不能。 ----------------------- 一個月後,高湛在宮裏舉行了晚宴,說是要為蘭陵王補慶功宴。因為之前蘭陵王抱病多日,所以無論如何要補辦一下,以示皇上恩寵。 長恭十分不喜歡出席這種晚宴,但這是九叔叔為了她舉辦的,無奈之下也隻能前去赴宴。為了不那麼無聊,她還把孝琬也拖下了水。 到了宮裏的時候,該來的文武百官已經差不多都來了,長恭目光一轉,立刻找到了恒伽的位置,連忙拉著孝琬撲到了恒迦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