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淡淡笑了笑,“蘭陵王又怎麼樣,也未必就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王爺,您還在擔心河間王嗎?他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小玉收斂起了笑容,“您一回來就燒了奴婢的賣身契,還對奴婢這麼好,您和河間王都是好人。佛祖一定會保佑好人的。”
“謝謝你,小玉。” 長恭抿了抿唇,“等我三哥的事解決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去,或者你要繼續留在鄴城也行,我會幫你買一處住所,你若要將妹妹接來也成,反正你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了。”
“多謝王爺……” 她低低應了一句。
長恭來到宮門前的時候,看到一輛犢車正緩緩而來,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簾子一掀,下來的居然是斛律恒伽。她看到他心裏就來氣,立刻轉身就走。忽然聽到他在身後低低說了一句,“長恭,今天下朝後我在宮門的西北角等你。”
長恭一愣,也不搭理他,徑直往宮裏走去。心裏倒有一些困惑,這隻狐狸,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沒有多久,皇上就駕到了。長恭直覺上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隔著那層白玉珠簾,但她仍然能依稀看到今天九叔叔的臉色似乎一片鐵青,陰沉的讓人感到恐懼。
在朝議上,像是說好了一般,好幾個大臣奏請皇上盡快處置河間王,有的說要用酷刑,有的說要族誅,有的說要充軍,總之是五花八門,但無一不是要置河間王於死地。長恭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卻是異常的平靜,原來憤怒到了極點之後,又會重新歸於平靜,然後被一種深沉的悲哀所代替。這裏的人,很多的人,或者可以說,大部分的人,都這麼希望三哥消失……她忽然覺得很無力,很疲憊,很失望。她在守護著這個國家,拚盡全力的守護著一切,可這些被守護的人,卻是鐵了心要她的哥哥的命……全部,全部是隻為自己考慮的人,平時大獻殷勤,可這個時候卻都避之不及,為了劃清界限,更要落井下石,趕盡殺絕。
高高在上的皇帝隻是麵無表情地聽著那些人輪流上諫,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意思也不表態。
“皇上,” 又有一人開了口,“河間王高孝琬謀逆,證據昭彰。然宗室血胤,陛下可恕其子嗣。況且,蘭陵王高長恭勇敢禦敵,高孝琬雖然不道,其兄弟仍然是國家幹城!” 那人的目光一轉,冷冷瞥向了剛才說族誅的幾人,“難不成幾位大人到時代替蘭陵王去征戰?”
那幾人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說什麼。
長恭望向了那個說話的人,心裏更是震驚,原來那人竟是在晉陽保衛戰中一同浴血奮戰的的趙郡王高睿,雖然他並沒有幫孝琬說話,卻是為孝琬的家人說了情。在人人自保的這個世界,他已經盡力了。
長恭衝著他稍稍點了點頭,今天的事她銘記在心,將來有機會一定湧泉相報。但與此同時,一種更濃重的悲傷卻襲上心頭,在這個時候,和孝琬曆來關係親密的恒伽卻始終一言未發,就好像完全置身於事外,冷漠到令人心寒。
“不過趙郡王所說也不全對。” 她的嗓子因連日來的怒急交加而變的有些嘶啞,剛發出聲音,皇上麵前的白玉珠簾就輕輕動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了下去,“所謂證據,不過是搜出了一些兵器,這些兵器到底是原本就在那裏的,還是被有心人故意放進去的,這誰也不知道。又何來證據昭彰之說?我也可以說是有什麼人趁機栽贓嫁禍,意圖謀害河間王。” 她轉向了高湛,“請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