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細想,她就會--全盤崩潰。
從這裏筆直走,拐過三個彎,穿過兩條巷子,就能到達自己原來的家。不過那個高府,永遠都不再屬於她了。
忽然,她聽到了恒伽的聲音,“長恭,等見了皇上之後,我們就回漠北。”
她點了點頭,心裏像是蘸了些溫水,一點點軟脹起來。
他永遠都在她的身邊,不會離開。
隻要有他,她就會感到溫暖。
隻要有他,她就會繼續微笑。
誰在一次又一次地不惜一切保護自己?
誰能一次又一次地原諒她所有的過失?
誰能甘心為自己付出一切甚至明知換不回結果卻仍毫無怨言?
除了九叔叔,
原來……還有他。
斛律光策馬跟在他們的身後,目光複雜地注視著這兩個年輕人,似乎正在┆┆
“什麼啊……”長恭的臉上微微一紅,“狐狸你又胡說八道了。”
“那麼告訴我,你今天怎麼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心事才睡不好。”他一邊說著,目光落在了長恭手裏的香袋上。
“我……沒什麼。”她連忙扯出一個笑容,轉移了話題,“對了,如今我不回漠北了,在選定新府邸前,要繼續在你這裏打擾了。”
“那我倒是希望你永遠選不到合適的府邸,”恒伽笑著盯著她的眼睛,“在這裏和我一起住不是很好嗎?反正之前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喂喂,你又來了,現在和那時怎麼一樣啊?!”長恭又羞又惱地打斷了他的話。
“哦?不一樣?那你來告訴我到底哪裏不一樣?”他斜睨著她,嘴角噙著一絲戲虐的笑意。
“狐狸……小心我把你們府裏吃窮,然後趁你不注意,吧你的好衣服全都拿去送給叫花子!”她翻了翻眼睛。
“無所謂啊,反正我的一切東西都屬於你,你可以隨便處置。”意料中地看到長恭的臉更加紅了,他輕輕一笑,神情變得異常柔和,“長恭,無論是喜悅愉快,還是不變的感情……所有屬於我斛律恒伽的東西,也全部屬於你。隻是,我是個自私又小氣的男人,你想要得到這些,就必須要用你的一切來換,用你的所有來換我的所有,包括你的傷心、你的苦惱、你的麻煩,如果你依然同意……那就拿走我的一切吧。隻是,要用你的一切來填補。”
長恭心頭一顫,抬頭望著他,他的眼眸在月色下並非特別耀眼,卻如此明亮,似是穿透了黑暗穿過了地獄,流動著幽幽的華彩,散發著柔軟的溫暖,那麼暖,一直暖進人心,暖得人就要融化在其中了。
“嗯……”她的鼻子一酸,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手中軟軟的溫柔,柔聲道:“長恭,這是約定……永遠都不能更改的約定。”
約定,兩個字,一次詞,不因晨曦的光澤變淺,不因夕陽的殘紅黯淡,不隨日子的飄落消散,在過去與將來之間,約定的定語是--永遠。
欲語還休的冰冷年代,沒有激烈的愛語。月光下,一次攜手,便定下一生的約定。從此便是一生一世。
59 陌上花開
長恭在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搬進了新王府。其實說起來也不算是新王府,這是皇上特別禦賜給她的府邸,在很久之前,這座王府的主人是——長廣王高湛。若是在以前,長恭必定會拒絕,但這一次,除了感到有些心酸和悵然,她還是絕受了這座王府。雖然害怕觸景傷情,但逃避隻會更加讓自己心痛和難以複原。終有一天,她要抬起頭來,正視這一切......
在鄴城的這段日子,長恭也聽到了一些關於大娘的消息,知道她和正禮都生活得還不錯,她的心裏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雖然不會再和他們相見,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無論那個女人做過什麼,她始終都是——三哥的娘。
不知不覺,秋天已經來到了。
夏季滿眼的綠色很快化作有著懷舊情緒的黃,那些或金黃或湘黃的樹葉以一種令人心碎的姿態緩緩跌落,夏日裏盛開的花朵紛紛合上眼睛,沉睡者飄零。
走在上朝的路上,她總是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不曾離開過這裏,一切也都沒有改變。在朝議結束後,九叔叔經常會單獨傳召她,拉些家常,或是下一陣棋,然後再回到府裏,和大哥三哥胡侃一陣,喝上一碗大娘燉的燕窩,一天就這麼輕鬆的過去。
以前還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些無趣,可現在回想起來,那轉瞬即逝的美好,再也會不來了。
走到大殿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