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長恭再次進宮的時候,又遇到了那位皇上身旁的妃子。她行了個禮正想馬上離開,恰在這時,一個美麗的女子卻怒氣衝衝地徑直走到那位妃子的麵前,指著她的鼻子道:“馮小憐,你這個狐媚子!你說說,皇上已經多少晚都宿在你這裏了?”
見是後宮糾紛,長恭自然不能多作逗留,轉身就準備離開。不過馮小憐這個名字,她卻覺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王昭儀姐姐,這件事你不該遷怒於我,皇上喜歡宿在哪裏是他的自由。就算我強推他出門,他也不一定去你那裏啊。”
王昭儀氣得渾身發抖,惡聲惡氣道:“你,越來越沒規矩了,居然還頂嘴,來人啊,給我掌嘴!”
小憐似乎受到了驚嚇,居然慌亂地向長恭求救,“王爺,救我。”長恭已經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到小憐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眉眼,卻是那麼的熟悉。
“王昭儀,皇上馬上就來了,你也不想讓他看到這樣一幕吧?”長恭轉過身冷然道。
王昭儀臉色微微一變,悻悻地離開了。
望著她的背影,小憐這才鬆了一口氣,忙向長恭致謝。
“不用謝了,隻是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長恭略帶惆悵地轉過了頭。
小憐的唇部揚起一抹奇特又詭異的笑容,“故人?高長恭,難道你還記得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長恭一愣,腦中開了閘一般,無數回憶的片段都重新出現在了麵前,心驀地劇烈一跳,“難道你的姐姐是……”
“我的姐姐……叫馮小玉,”
“什麼?”長恭的身子微微一晃,“你是她的妹妹?你真的是她的妹妹?!”
“總算你還記得她,王爺,當初她是怎麼死的,我想你比我要清楚多了。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麼會落到這麼悲慘的下場?我們的父母過世得早,一直都是姐姐照顧我,我們姐妹倆相依為命……失去親人的滋味,你清楚嗎?王爺!”
長恭抿緊了嘴唇,低聲道:“你姐姐的死的確是個意外。她是個好姑娘,我也很惋惜。”
“惋惜?惋惜又有什麼用!她懷了你的孩子你都保不住她,你是怎麼做丈夫的!”馮小憐的情緒有些激動,原本純真的臉看上去有些扭曲,“她好端端地又怎麼會落水溺死呢?這難道不奇怪嗎?”
長恭心裏一驚,難道她進宮就是為了她的姐姐嗎?
“王爺,我絕不會讓我姐姐死得不明不白。”她冷冷地甩下了一句話,拂袖而去。
長恭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無聲的黃昏,秋風微涼,天地間流露出幾分空茫。
時光如流水,很快就到了秋末。
清秋裏落葉蕭蕭,塵沙漫漫,金紅色的楓葉輾轉在空中,淒然零落了一地的枯華。偌大的蘭陵王府裏悄寂安靜,隻有無邊的楓紅木涅盤前最後一瞬的絢爛。
長恭站在長廊前,伸手接住了一片旋轉著的楓葉,隨手將它壓在了書卷中。一早,恒伽就來帶著小鐵出去了,沒有小鐵在這裏,整個蘭陵王府就好像冷清了許多。
“王爺,琅琊王來拜訪您了。”王府的管家匆匆走進來稟報。
長恭彎了彎唇,“知道了,趕緊讓他進來,我正悶得慌呢,正好和他下一盤雙路。”
琅琊王高儼是這裏的常客,所以王府就好像對自己家那麼熟悉,沒過多久,就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庭院裏。
“小儼,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她朝他招了招手,“到這裏坐一會兒。”
高儼今天的神色卻是出奇的凝重,“長恭哥哥,可能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長恭一愣,斂起了笑容,“你說什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高儼搖了搖頭,“還不是和士開那西域胡狗一直對我不放心。我剛從宮裏聽來的消息,他正慫恿皇上,要將我從京城外放到地方州郡,趁此機會削奪我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