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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事?”長恭皺起了眉。

“長恭哥哥,我乃武成帝之子,堂堂皇室貴胄,怎麼能出京城而入民間?所以這一切,都是和士開從中挑撥離間。他還想奪我的兵權,明顯就是有異心,如此奸臣不能不除!”他的臉上露出了和他年紀完全不符的成熟。

長恭震驚地看著他,“小儼,你的意④

61 驚變

正如恒伽所預料的那樣,馮子棕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高儼的請求,很快便部署好了一切。高儼先讓治書侍禦史王子宜出麵,上奏表章,列舉和士開的罪名,提出指控。馮子棕倚仗著他在內廷做仆射的便利,將這份奏章夾在其他許多奏章中,趁著皇上學彈胡琵琶的時候,一起交給皇上批閱。

玩興正濃的皇上哪有心思細看,便全部準奏,一一蓋上了玉璽。如此一來,逮捕和士開,就有了最有力的效令保證。

和士開對此事自然是一無所知,在高儼等人埋下伏兵的那天,還和往常一樣進了宮。第一道陽光從東方斜射進來,北宮中最高的樹枝,頓時染上了一層金黃色,令早晨的濕氣閃閃發光,皇宮的紅色圍牆兀然聳立於視野之中。

看著那宏偉華麗的王宮,他的心裏油然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如今的他,幾乎就是這座王宮的主宰了,從一個小小的西域胡商到現在人人畏懼的和大人,這一路,他知道自己走得有多麼艱難,他的雙手也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

有時,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迷路的旅人,忽然渴望起平靜生活的甜美和安逸。可是,他不殺人,別人就可能殺他……

他喜歡金錢,也喜歡權勢,但讓他下定決心走上這條路的,卻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後。他要更努力地往上爬,更努力地鞏固自己的地位,隻有這樣才能離她更近一些,才能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她和她的孩子。

快走到神虎門的時候,他忽然看到宮中掌管禁衛軍的領軍大將軍庫狄伏連身著戎裝手握寶劍,帶著一大群兵士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

“王爺來得真實時候,您今天又天大的好事啊!”庫狄伏連大笑著,上前捉住他的雙手。一旁的治書侍禦史王子宜也滿麵笑容,揚起手中的救令,道:“有敕,請淮陽王和士開到台省受封!”

憑著多年在宮中生存的經驗,他已經隱隱察覺了一絲異常,強自冷靜地做出了詫異的表情,“要加封我何爵?皇上為何沒有和我說過?”

“和大人去了就知道。”庫狄伏連麵色一沉,率領軍士把他圍在中間,擁逼著他,把他引到神虎門樓上的空地。

當看到高儼和馮子棕一行人時,和士開就知道今天自己凶多吉少了,不過他的心裏卻是異常平靜,低聲開口道:“殿下您應該五日一朝,今天何以至此?”

高儼冷笑一聲,“你這個西域胡狗,我在此,正是要你項上人頭!”

他的話音剛落,庫狄伏連就揚起了手中的大刀,狠狠地朝著和士開的脖子砍去。

和士開隻覺脖子一涼,感到自己的人頭已經離開了身體,滾落到了角落。尚存的意識讓他眯了眯眼睛,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那具無頭的屍體,鮮血正不斷從脖子的切口處泉水般湧了出來,耳邊竟然還能聽到那些人興奮的聲音……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看到天邊的夕陽就像一隻飽吮了鮮血的怪物,慢慢滑下山巔,將漫天的晚霞收攏起來帶給另一個世界。

人哪,都是脆弱的動物,猶豫地徘徊在愛與恨的邊緣,迷失在彼此的陷阱中,燃燒的火焰最終也會化成灰燼,淪為一粒塵土,埋葬在黑暗的深淵。

憤怒、仇恨、焦慮、絕望……

生命,從零開始,於零結束,像一個圈,一個看似空白的圓。

在生命終結的這一刻,他瞬間釋然,從此以後——無憂亦無怖,無愁亦無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