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
他微顫的聲音伴隨著那強有力的心跳,一波又一波地傳入她的耳裏,就像潮水一樣,無法阻擋。
她輕輕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沒有再掙紮。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的孩子忽然哭了起來。他這才放開了她,起身將孩子抱起來,笨手笨腳地哄著,但那孩子卻哭得越發厲害了。
“你把孩子給我,他可能是餓了。”長恭心疼地接過孩子,剛想給孩子喂奶,忽然想起了什麼,麵露慍色地抬頭看了那不識相的男人一眼,“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出去!?”
宇文邕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怕什麼?又不是沒有看過,在月牙糊的時候,你是早被我看光```”
“你給我出去!”她有羞又惱地打斷了他的話。
他愉快地笑了起來,“好了,喂完孩子就該早些休息吧。那些下人都在門外伺候著,有什麼事要吩咐就叫他們一聲。”
說完,他戀戀不舍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離開房間。
長恭這才輕輕得舒了一口氣。看著懷裏的孩子,不由得喜憂參半。喜的是孩子終於平安出生了,憂的是有了孩子恐怕就更難離開這個牢籠了。
給孩子喂飽哄睡之後,在混亂的情緒中,她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半夢半醒之間,她隱約看到麵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有人在低聲問她,
“長恭,你現在還想不想離開這裏?”
她想點點頭,卻發現渾身動彈不得。想說話,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人似乎坐在了她的身邊,手指輕輕掠過了她的發絲,這種感覺,如此熟悉```就好象```那個人```
“漠北```沒有那麼遙遠,我來接你的時候,六七天就能到了。你看湖畔的燕子,歲歲朝北遷徙,年年春天都能飛回故鄉。長恭,你在這裏飛得太久太遠,讓我帶你回家吧。”
她醒不過來,可是字字句句都聽在了耳裏,甚至,還聽到了自己淚水從眼角滑落的聲音。
“再忍耐一陣子,長恭,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回家了。”
那聲音漸漸離自己遠去,她想伸手挽留,卻什麼也做不了。
長安城的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宮裏已經辦完了小皇子的滿月酒宴。
由於剛剛下了雪,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天空中的明月在深藍色天幕的村拖下,散發出清冷的光輝,銀光流瀉,照得海角澄澈,天涯皎皎。
紫檀宮內,火爐裏的火苗暖暖地燃燒著,一股淡淡的白梅熏香在房間裏彌漫。
長恭斜倚在床榻上,神色溫柔地逗著孩子,孩子咿咿呀呀地叫著,顯然很是高興。宇文邕靜靜地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裏說不出的安寧。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長恭的臉上,不由得笑了笑,“長恭,你臉上有花鈿。”
“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怎麼可能會去貼那些花鈿?
他笑著指了指瓷枕上的折枝梅花花紋,長恭立刻明白過來是瓷枕上刻畫的花紋因睡久了印在她的臉上,看上去像花鈿。
“倒是種特別的花鈿呢。”他伸手想去摸她的臉,誰知她卻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灼了一下,一驚一顫一退,快如疾雁。
一種微微的苦澀感在他的胸腔蔓延開來。其實他也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年在月牙湖邊,不顧一切的帶走她```不再等待那麼久,那麼結果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可是,時間和機會對每個人都公平得殘忍,逝去的無法再回來,錯過的就隻能成為遺憾。對與他來說,遺憾的期限就是永無止境的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