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棄沉默,坐在塌側,弓起食指輕輕試去那晶瑩剔透的水珠兒。
“你愛她?”無常敏銳的道破,憑醫人無數的經驗和直覺,縱使不棄那張剛硬冷漠的麵孔,像臭水溝的石頭看不出心思。
不棄依然不發一語。
怎麼可能?若男躺在塌上,胸臆充滿酸澀的滋味。
“師父遺命不敢違,你想怎麼救她?”
“師父定下的規矩是什麼?”不棄總算開口,低沉嗓音不卑不亢。
“救一命換一命,一命抵一命,地上不多人,地下不少魂。”我常順口溜道,挑起一道眉,“你該不會是想用你的命來換她吧?”笨蛋!
“有何不可?”
他就知道。無常翻了翻白眼。
“不!我毋需為我犧牲。”若男吃力的睜開眼,不知哪生來的力氣,讓她緊抓著不棄的袖子。
“姑娘,醒了?”雖然早知道她根本沒睡,無常也識相不點破。
若男牽強一笑的頷首,“你就是無常怪醫?”好特別的一張臉。
“你不覺得恐怖嗎?”我常錯愕於她異於常人的反映,是病入膏荒連視力也變差了,還是驚嚇過度,無法反應?她是第一個肉次見到他不會移開視線的人,句連他親友家人見到他,都像見到鬼,休說普通百姓的反應了。
若男蹙了下眉,“恐怖?為什麼?”
“我這張臉呀!看到我這張臉你不害怕嗎?”無常指了指自己的臉。
“那是畫上去的還是天生的?若是天生的,那很特別,你不覺得嗎?怎麼會可怕?這表示你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若男綻開虛弱的笑顏。
“從小我爹就告訴我,世間的人有許多種,不跟貧富貴賤,光外表也有很大的不同,像膚色有白的、黃的,還有黑色呢!甚至連眼珠子也有很多種顏色,像我爹就曾招待過來自海外的商人,他的眼珠子還是綠色的。”沉湎於回憶,她內心百感交集。
無常瞬也不瞬的注視她,突然冒出一句,“不棄,我羨慕你。”
不棄沒應他,執起若男冰冷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想給她溫暖。
若男眼底浮著一層氤氳的波光,“不棄,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我已經沒了爹,不能再失去你,所以,就算我走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千萬別為我犧牲,我祝你……祝你和靈玉姑娘白頭偕老。”說真的,心如絞痛的痛楚襲向她疲倦的意識,登時昏了過去。
靈玉?無常攏起眉,睨著悶不吭聲的不棄,滿腦“霧沙沙”。
不棄深奧的眼迎上無常,“師父不是還有項特例,非玄穀人不救?”
無常點頭,“隻可惜她很玄穀沒有任何淵源,我也無能為力。”驀的直覺一震,“等等,你該不會是想……”
“我會娶她。”不棄許下了承諾。
抬起手摩挲若男失去光澤的茛頰,嘴角彎起一道飄然的弧度。唯有如此,才能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一旁的無常瞪目乍舌,這人真的是那個冷峻顏色的不棄?
“她改變了你。”無常感歎愛情力量的威力,鐵漢也化成繞指柔。
“或許吧!”不棄深情的凝睇若男,緊緊將她的容顏鎖在腦海裏。
“無常說,幸虧你背上的東西減緩了刀勢,否則,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阿飛端著搖,舀起一匙送入若男口裏。
“是爹的骨灰壇。”若男淒然一笑。爹爹為救她而死,死後連骨灰壇也無法保住。
“還有,本來你這隻手臂可能保不住,是不棄那家夥,不知從哪弄來的活筋續骨膏,那隻有玄穀才有的東西,他也替你取來,可見他對你還真是有情有義。”阿飛邊喂藥邊道。怎麼也沒想到,他們都是玄穀中人,而不棄以娶男姐之名讓她成為玄地之妻,玄日無常才出手相救,連是魂那家夥也是玄穀四聖之玄月。
“換言之,玄穀千金對他何嚐不是情深意重。”濃稠的苦藥順喉滑進肚子,苦入愁腸心更苦。
“或許吧!但他要娶你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不會嫁給他。”
“那可不行,唯有這樣,你的小命才能保住。”無常悠哉的踱進房間。
阿飛心一凜、手一慌,險些打翻了藥碗,還好若男已經喝完,她連忙欠身一福退下。
若男感到不解,“阿飛怎麼像見到鬼似的?”
“我本來就像鬼。”無常拉過一張椅子,執起她的皓腕把脈,“你恢複的情況很快,再幾天你就可以下床了。”
“謝謝。”被不棄以外的男人觸碰她,感到十分不自在,兩朵紅雲飄上粉頰。
“咳!咳!”不棄的輕咳自門口傳來。
“我把你還給他,免得我看不到今晚的月亮。”無常哂然一笑,經過不棄身邊時,不以外的捕捉到他身瞳裏一閃而逝的殺意。
無常忍俊不住的縱聲大笑的離去。
不棄則攢起眉鋒,不悅的將門關上並閂起,阻絕任何人沒事來找她。
“不棄,為什麼?你要了我,那玄穀千金怎麼辦?”若男吃力的撐起身,沒受傷的手攀著紅帳扶持,“她為了你,連玄穀的珍貴藥材都肯送給你,這份情義你怎麼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