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咆哮著在塞北那荒涼的土地上肆虐,紛飛的大雪像是撕碎的棉絮在四處飄搖。望著天上的白雪,這若是真的棉絮該有多好。有的兵士望著白絮飄搖,想起了無根的浮萍。戎馬生涯,歲月倥傯,不知家中成了何樣。
“開飯啦!今夜有肉!”
一聲驚喜的呼喚傳來,眾人忙朝內趕去。軍中的飲食是越來越差了,軍餉遲遲不發,難得的除夕之夜,戍守邊疆,這些將士們能夠吃上一回肉已經是非常開心的了。
蒸騰的白氣緩緩地飄搖,這彌漫在軍營的肉香,可比那京城豪室內的龍涎香珍貴的多。有肉吃,就有力氣打仗了,有力氣打仗,才能保衛家中的父老鄉親不受荼毒。
秦朗和秦成兩父子吃著窩窩頭,就著醃鹹菜,秦朗望了秦成一眼,說道:“來到軍營,這夥食可還適應。”
秦成皺起了眉,他不是不能吃苦的富家公子,行軍打仗,哪裏講究這些,可是成日吃糠咽菜,這樣的士兵有戰鬥力嗎?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想孩兒先前離去之時,軍中夥食雖也粗糙,但好歹還有肉食,未曾想這一回來,竟成了這樣。”
秦朗放下了飯碗,拍了拍秦成的肩膀,說道:“國庫空虛,各地災情不斷,我等亦當體諒。”秦成無奈的點了點頭,除了體諒,還能有何法子。
風吹的更大了,塞北那昏沉沉的夜色好似如山嶽一般壓了下來。隱在黑暗深處的無數目光射出貪婪嗜血的光芒,前方的肉香勾起了他們的欲,望。唯有殺戮,才能報仇,才能滿足。
有些士兵搬來了軍中的所剩不多的烈酒,一人分了一點。軍中原本禁止飲酒,但是今夜除夕,戰士也是尋常人,上頭自然是爭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烈酒入喉,火辣辣的一股暖意遍及全身。有人高聲唱道,嗓音粗獷,處處跑調,卻迎來陣陣喝彩。肅殺的軍營,已經很少有人間煙火了。
就在粗獷的歌聲隨著篝火那搖晃的光焰逐漸搖晃之時,喧嘩雜亂的聲響傳來。這些嘈雜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端著肉的將士先是一怔,接著,他們反應過來了。
“敵襲!”
大梁除夕,塞北那素白的雪地上開起殷紅一片,未及多久,又被新的積雪掩藏。素白的世界下,同時埋藏著這個世界上的醜惡和高大的靈魂。
塞北的風很大,但一時半會還吹不到京城。
老皇帝疑惑的看著周霖宜和周若彤,周若彤笑著解釋道:“父皇,我有個庶妹名喚若兮。此女雖天生麗質,可卻有些頑劣,原想著交與皇後娘娘調,教幾日必當能夠知書達禮,未曾想又捅出簍子,讓父親大人勞神。”
皇後聽完後,恨不得掐死周若彤,什麼讓本宮調,教幾日,那團扶不上牆的爛泥現在是整個京城女子的恥辱,作為天下婦女的典範,國母娘娘如何能與此人沾染丁點。
皇後嫣然一笑,故作疑惑的說:“先前是聽聞有右相府庶女參見,但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之事,本宮也不曾留意。有些人呀,就喜歡扯著雞毛當令箭,本宮若是事事關心,也不用執掌這三宮六院了。”
皇後把自己推脫的幹幹淨淨,周霖宜恰到好處的賣個人情道:“都是微臣教女無方,才出此等醜事,實乃家門不幸。為以正視聽,微臣已決定,將其送入觀中,一輩子清修苦讀,悔過自新。”
周若彤雖然不喜周若兮,但也是心想,自己這騎牆爹的心是夠狠的。養了一輩子的女兒說是送出家就出家了,這苦夜漫漫,吃齋誦經的,實在是殘酷。但轉念一想,這一飲一啄,也應了佛家的因果報應,一切皆是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別人了。
左相讚道:“右相大人持家甚嚴,乃是我等典範。”
皇帝一擺手,“未曾想竟是如此之事,右相也不必過意不去了,普天之下,誰家沒有幾個不成器的子女。”老皇帝一句話,說的在座的皇子們人人自危,唯有晉王蕭成渝坦然自若。
老皇帝接著說:“來來來,今夜飲酒吃菜,不提這不開心之事,讓我等一道守歲。辭舊迎新,盼我大梁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盼我大梁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眾人也舉起手中的酒杯敬道。
拋開其他不談,此夜乃是小年夜,正是闔家歡樂之時,皇宮內院,頗為冰涼,哪怕是裝裝熱鬧,大家也是樂意。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老皇帝麵有紅暈,此時,子夜已過,舊歲以辭。自太子開始,各位皇子以此向皇帝拜年。
微醉的皇帝望著跪倒在地的諸多皇子們說道:“朕有時候真的羨慕那些尋常百姓,子孫滿堂,沒有紛爭,其樂融融呀。”
這時,殿外的門猛地被狂風吹開,風雪夾雜著進入殿內,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內侍太監跪在地上說道:“微臣失職!請皇上恕罪!”
“無妨!”皇帝沒有怪罪,他搖晃著身子走出大殿,望著殿外被大紅燈籠照亮的雪地,眼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眾人麵麵相覷,知道此時該離去了,畢竟正月初一,乃是百官重新上朝之際。那時,各種祭祀典禮章程繁複冗長,也是勞累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