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彤驚訝的長大了雙嘴,一時間竟合不攏。自打穿越過來,甫一蘇醒,自己就是右相嫡女,從右相嫡女到晉王妃再到大梁賢妃,從周霖宜到蕭成渝再到皇後秦嫣,她是在大風大浪中一路走來的,也自詡見慣了風浪,不在心驚動容,未曾想,在今日的金陵,又破了戒。
周若彤伸手將下頜推上,然後這才開口道:“那先皇帝師,不會是父皇的老師吧?”順王點了點頭,“那左右相師,不會是張甫之和我父之師吧?”順王又點了點頭。“那禦史之師,不會是顧之章那廝的老師吧?”順王還點了點頭。
周若彤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媽的,都多老了,怎麼還活著。”
順王滿腦子黑線,再怎麼說,對於此三人,他還是極為尊敬的。
褚向浩苦笑道:“其中兩位大儒已是耄耋,另一位,更是榮登九旬高齡。”
“不都說七十古來稀嗎,這三個老貨,怎麼這麼能活。”周若彤不爽道。
“夠了。”順王一拍桌子,罕見的發起了脾氣,“張甫之執掌內閣,乃是天下士子領袖;你父現今雖倒,但門生遍及朝堂,徒子徒孫無數;至於先皇,我順王相王還有其餘前朝皇子,皆是三老門下,你怎能如此不恭?”
周若彤也懶得與他爭論,繼續說道:“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順王的眉頭一動一動的,顯然是在忍耐,“娘娘。”他的語氣很重,“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麼。三位大儒,皆非祖居於此,而是先皇安排他們拖家帶口搬遷此處,用以教化民眾,這可是做出了莫大的犧牲啊。”
周若彤見順王說的激動,她卻不以為然。她實在沒看到什麼犧牲,倒是老皇帝安排他們過來做控製江南的工具,他們倒好,接著天高皇帝遠,自己在這裏結黨營私,吃香的喝辣的,逍遙自在。
“教沒教化民眾,本宮不知。本宮知道是,戶部虧空,內務府更是拖欠皇商貨款,朝廷直到現在為止還捉襟見肘,江南富庶,但皇室私產被吞,國家賦稅連年收不齊整,江南任上的各州府命官莫名失蹤,朝廷直到現在才知道。真是我國之棟梁,好大犧牲哇!”
周若彤一番冷嘲熱諷,說的順王麵紅耳赤。許久後,他的神色恢複如初,他坐在周若彤對麵,說道:“要治王興,至少也得有證據。”
周若彤見順王鬆口,自己的神色也緩和起來。她說道:“在堅,硬的城牆,都會有縫隙,關鍵是這突破點在哪裏。”
褚向浩見娘娘是鐵了心要整治這王興,心中也是大喜,他說道:“以下官所聞,還是先探明那失蹤的應天府府尹為妙。”
應天府府尹李濟同與他關係莫逆,如此提議,他是有私心的。
再次提到這個消失的李濟同,周若彤又有了新問題,“本宮就是不明白,這應天府乃是大梁的直隸州府,也算的封疆大吏了,其府尹失蹤,朝廷接不到消息,這金陵城竟然也沒亂套?”
“實不瞞娘娘。下官此次回來後,也曾有一樣的疑惑。詢問府上家人金陵近年情況後,方才知曉,這正教已然做大,因三老緣故,大小官員,金陵士子皆對其恭敬有加。應天府府尹在位時,百姓有案,就以不上報當地縣令或是應天府,而是直接尋正教。
正教在各地設有分壇,總壇設於金陵。百姓之事,請訟師寫下狀子後便直接交與各地分壇,分壇解決不了的,交與總壇,遇倫理大案,總壇拿不定主意的,就遣人快馬加鞭,交與姑蘇三老處置。是以,正教早已取代了應天府。”
周若彤猛地一拍桌子,“可笑至極,應天府乃是朝廷所設,國之重器,現在形同虛設,眼裏可還有我大梁朝廷。”
順王也皺起了眉,低聲道:“太過了。”
周若彤來回的踱著步,“應天府府尹失蹤,隻怕是凶多吉少。但應天府府尹失蹤,也該有個由頭,怕是掌握了一些不得不讓他失蹤東西,看來,還是得先找到李濟同才是。”
“怎麼找?”順王問。
“李濟同可還有家眷在此?”周若彤問。
“你今日見的便是。”順王說道。
周若彤猛然回憶起今日那場鬧劇,她猛然間想起了田文清的話,大叫不好。忙喚田文清而來,讓他速速率領暗衛,務必將李氏尋到,嚴加保護。
但可能,為時已晚。
應天府不比其他,此地為前朝舊都,對於大梁的政治意義是非常重要的。作為當地的最高行政長官,其官階也隻比兩淮直隸總督低一級罷了。
這樣的封疆大吏,自然有自己的豪華宅邸。自打李濟同失蹤後,王興行事愈發的無所顧忌起來,金陵的應天府便是形同虛設,王興成了實際上的此地主宰,那朝廷賞賜的官宅,自然也被其占了去。
城南一處茅草小屋內,院外有籬笆圍攏,後方有半畝良田,此地正是李濟同留下的夫人李氏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