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皇宮、黑夜和第一場大雪(1 / 2)

黑壓壓的烏雲在金陵城的上空中積攢著,天光很陰,有些悶,但不熱,很冷。

黑雲裏積壓東西,看上去不像是雨,如果要是雪的話,今年的冬天就來的有些早了。

晚秋時節,薄薄的寒霜將宮門外的野草打的焉焉的。野草們低垂著腦袋,有氣無力,宮裏宮外,彌漫著秋意的肅殺之氣。

霜降殺百草!

秋意圍城!

穿上新鞋的老人收拾了鍋碗瓢盆,朝城中的某個方向望著,凹陷進去的眼珠子裏滿是擔憂。

那個年輕人,明明一臉病態,竟然還不知道愛惜自己。老田家就剩下他這麼根獨苗,要是死在了那裏,自己怎麼還有臉去見地下的老護國公。

老人揣著手,朝那邊望著,望了好久,憋出來了一句:操蛋!

秦鈺走在小路上,打了個噴嚏,然後摸了摸胯,下,扯了一下,覺得有些蛋疼。

他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不是很好的天光,心想,今天真不是個好天。

田文清來回的扒扯著衣角,走的很慢,秦鈺轉過身來,不耐煩的叫道:“不願去便不去,誰逼著你似的。”

田文清摸了摸頭,笑著說:“我說二爺,你說這回有幾層勝算?”

秦鈺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我哪知道。”

田文清歪著腦袋問道:“秦二爺不愧是得道高人,生死置之度外。”

秦鈺一撇嘴,心裏笑著,傻小子,打不過不會跑啊,老子跑得快啊。大不了回京城白雲觀,能耐我何?

......

臨安城外,淮南王蕭齊,汾陽王蕭全,泰山王蕭克定三人並駕齊驅,來到城下,三人一道停下。

淮南王朝城樓上看了一眼,拱手對二人道:“這臨安城,是誰先進的好?”

汾陽王東張西望了一番,說道:“臨安城裏指不定有什麼凶險,二位年紀都比我大,論資排輩起來,我還得叫聲叔伯父,哪敢讓二位長輩涉險,還是我這個晚輩先進去探探吧。”

淮南王的臉皮耷拉著,心裏罵道,這個小賊,以為本王不知道消息。

昨夜密報,臨安城守城將領薛青莫名失蹤,此刻,臨安城的守軍亂做一團,都在滿世界的找將軍呢。

雖說我等此次是奉旨前來,但是打下臨安城也是大功一件。誰先進去,誰就是頭等功勞,這種不用費力就能拿的功勞,誰願意讓給別人。

淮南王不動聲色的說道:“我與乃父交好,昔年乃父在世時便與我說,你家到了你這一代,便是獨苗,讓我好好照拂一番,我一大把年紀了,怕個什麼,還是我打頭陣的好。”

汾陽王心裏大罵,老匹夫,用我爹來壓我,以大欺小。

汾陽王也是不露聲色的說道:“噯——世伯父這是哪裏話,伯父一把年紀,怎能親自涉險,還是讓侄兒我先去吧。”

他倆爭論來,爭論去,都沒爭論出個所以然來。剛開始,兩人還顧及臉麵,說話委婉,說到後麵,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隻差撕破臉皮吵了起來。

最後,二人無奈,兩個人各自帶了五萬大軍,總不能臨安城還沒進去,自個兒先在外麵打了起來,就決定一塊進去。

誰知,走到半道上,靠近城門的時候,老奸巨猾的淮南王突然高叫,“有埋伏!”

汾陽王嚇得差點從馬上翻下去,“護駕!護駕!快護駕!”

汾陽王的軍隊一擁而上,淮南王借著這個空檔,率先騎馬入了臨安城。

許三平騎著馬上前,對不為所動的泰山王蕭克定笑道:“都搶著這頭功,唯獨王爺不為所動,屬下佩服。”

蕭克定望著得意的淮南王和氣的破口大罵的汾陽王,幽幽的說道:“我在京城裏待的時間比他二人久,你待的時間比我久,自然知道京城那個地方,都是世間一等一的聰明人兒呆的。一封奏疏,多少是真,多少是假,那些大臣們,心裏明鏡兒似的。”

許三平歎了一口氣,“王爺是明白人啊。”

蕭克定搖了搖頭,也歎道:“就是太明白,所以我不敢像他們那樣,小覷京城啊。”

......

皇宮的瓦片上,掛著薄薄的白霜。

今天太陽沒有出來,天氣一整天都是陰沉沉的,所以瓦上的白霜也一直沒有化去。

枯木老道士穿著嶄新的道袍,身上總有些不適應,他坐在宮裏的火爐旁打盹,像是隻慵懶的老狗。

朱明手執黑色的火鉗在爐子裏翻弄著銀碳,不時的冒出一堆細細的火星來,朱明的眉頭微微皺起,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年的江南道,比往年更冷一些。

殿外的青石板上,被人打掃的很幹淨。幹燥的白石朝天仰躺著,像是案板上的草魚翻著白肚皮。

不多的小太監在迂回的走廊裏來回的走著,不知道忙些什麼。可能是城外有兵圍城,大家都比較著急。

宮門外空蕩蕩的,和北地的京城很像,皇宮門前都很肅靜。就是蟲子路過,也不敢大聲的嘶鳴。